第二十二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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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大哥，三哥还有四哥呢？”其实甄婠是明知故问，以她爹爹的厉害，就算有娘亲护着，“赌”这样的事情已经算是十分严重了，爹爹眼明心亮的，定然是知道了。

“怎么？想你三位哥哥了？爹爹让他们罚站去了。”甄知远淡淡笑了笑，俊脸上一派柔和，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确实，在爹爹看来，犯了错就要惩罚。所以他丝毫没有隐瞒女儿的想法。

甄婠特地看了一眼娘亲林氏，果然见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想必因为这件事情跟爹爹也有了意见呢。“爹爹，咱们是一家人，三位哥哥不在，婠婠就不想吃东西了。”

林氏目光一亮，不过甄知远看了一眼这母女俩就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三个哥哥做错了事情，爹爹这是为他们好。”

“可是哪有这样为他们好的？”闻言林氏有些埋怨，她杏眼微挑，如今快要入夏了，太阳也热了起来，这会儿太阳已经老高了，三个儿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做娘的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虽然她心里明白是儿子做错事在先。“阿苎，你答应过我不干涉的。”

“可是，你也没说这样的惩罚？”林氏白了甄知远一眼，这是不乐意了。甄知远是个宠妻的，只是在女儿面前有些下不来台。他看了女儿一眼，却不想女儿也不看他。顿时俊脸微黑。

“阿苎，是你自己说的，三岁看到老，这三个臭小子才几岁，就学人用月例银子赌博了？这长大了还得了？”

林氏闻言，娇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这话确实是她说的，可是，可是她也没说让三个儿子站在大太阳下扎马步啊。这要是晒晕过去了可怎么办？

因此她还是抱着女儿继续不理丈夫。甄知远无奈，只好退步，“那我让他们去跪祠堂好不好？”

林氏一双水眸瞪了甄知远一眼，继而立即将目光移开，有些不情愿，“跪多久？”在她看来的惩罚，最多就是骂几句，鸡毛掸子打几下不就行了。男人跟女人的惩罚方式就是不一样。

这要是晒伤了，伤在儿身，疼在娘心。这伤的还是三个，做娘的得有多疼啊。以前闺女儿跟自己不亲的时候，林氏总觉得三个儿子又听丈夫的，做了错事，丈夫不说停，即使她说了也没用。而且丈夫很少让步。总有法子说服自己。

这会儿闺女儿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林氏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高兴，捏了捏闺女儿的小手，给彼此加油鼓气。这小动作瞒不过丈夫。甄知远无奈，“你这样会把孩子宠坏的！”

不过林氏性子本就倔强，见丈夫不回答，顿时不依不饶起来，“你说跪多久？”

甄知远伸出一个手指头，“不行，半个时辰。”

“好好好。你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林氏大喜，当即吩咐下人去办，要说是甄知远亲口吩咐的，三个儿子才肯照办。望着妻子娇艳的面容重新有了笑容，甄知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就算没有女儿，他也已经够受了。这母女两人还真是自己甜蜜的负担。母女两人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才欢快的吃起来。“白鹭姐姐，我要吃糟鹅掌鸭，给我娘也夹一点。”林氏享受着女儿的殷勤，吃的十分欢快。

甄知远望着这娘俩，心里微微有些泛酸儿。甄婠望着他那小眼神，心里只偷笑。不过她可不想抢了娘的风头。果然儿子的事情如愿了，林氏怎么舍得自己最爱的丈夫饿着，给他夹了满满一碗他最爱吃的菜。甄知远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等吃完了饭，林氏吩咐厨房只给三个臭小子留下一些能吃饱有营养又简单的吃食。林氏还是明白事理的，三个孩子确实做错了事情，不过她不赞同丈夫那样的体罚而已。

其他的该有的惩罚和教育还是不可少的。再加上以护国公府的地位，几个孩子天天大鱼大肉，叫他们吃几顿普通的也不是没有坏处。

甄婠难得清闲了几日，这几日甄嫣和甄妍姐妹两人常来雅岚苑玩耍，甄婠的性子眼看着也活泼了不少，林氏进雅岚苑的时候，三个小姑娘正坐在小凉亭里面分茶吃，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的，不过林氏的娇容却有些难看。

林氏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这丫鬟容貌俏丽，瞧着却是庄重，可见是个心思正的。正是老太太胡氏身边的大丫鬟品竹。林氏见了女儿和两个侄女儿，神色才好看了一下，她勉强笑了笑。“妍妍和小嫣也在啊。”

“大伯母，我们在跟婠婠分茶聊天呢。”甄妍眯着眼睛笑着说道，甄嫣连忙插话，“大伯母，一会儿我们还要踢毽子，我听婠婠说去了外祖家跟姐姐妹妹们踢毽子，我也想踢毽子。”说着倒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一个端庄一个娇俏，甄妍神色正常。不过甄嫣一说到踢毽子，一激动，小脸就红扑扑的。

“好，那你们下午再玩儿吧，婠婠这会儿还有事儿呢。”

林氏耐心说道。“婠婠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去吗？”林氏有些为难，这毕竟是一件丑事。不过想到自己的女儿和两个侄女儿都只有五岁，勉强笑了笑，同意了。

甄嫣顿时高兴了起来，“我们去哪儿？”

“咦？品兰姐姐？”甄婠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看林氏的表情，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林氏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似乎是羞愧又似乎是恼怒。然而又压抑着这样的情绪。所以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奇怪。

这使得甄婠更加好奇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品兰姐姐。”

“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是老太太命我来请大姑娘到青松堂一趟。”

“咦，祖母有什么好东西给婠婠，都不给我们？”品兰的脸上倒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不愧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她笑得十分得体地说道：“倒不是什么东西，只是找大姑娘有些事情。不过姑娘们年纪还小，过去看着就行了。”

甄婠内里子不是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姑娘，望着林氏的表情，还有这品兰的态度，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她们以为自己只是小孩子，所以才没有对她说吧。只是她娘的性子直，所以情绪也有些藏不住罢了。

甄嫣和甄妍再聪明也只是两个五岁的小姑娘，听品兰这么说，纷纷表示那就过去看看祖母吧。甄嫣见甄婠望着大伯母林氏，还以为她不想去呢，但是她们一会儿还要一块儿踢毽子呢。

甄嫣拉了拉甄婠的小手，“婠婠，咱们一块儿过去吧。许是祖母想咱们了？”

甄婠被甄嫣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不过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这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她娘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只有五岁，想那么多干什么？

因此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接受了甄嫣的好意提醒，甄嫣果然高兴。

一行人到了青松堂，只见三婶婶齐氏和三叔甄知行跪在地上，还有一个人一起跪在地上。甄婠一开始没有多想，等到看清楚那个人的容貌的时候气得差一点就想抽出一把刀来把那人给砍了。

三婶婶齐氏满脸泪痕，娇艳的脸上愁云惨谈，哀怨不已，而另外两个则衣衫不整，那桃红色襦裙的赫然是她的大丫鬟画眉。此时她脸色娇艳，儒雅有半边是散开的，半个鸳鸯肚兜露在外面。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胡氏坐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显然很生气。这庶子若是喜欢府里的丫鬟，她自然不会当什么事儿，可是偏偏这个畜生竟然看中了自己侄女儿房里的丫鬟。

这说出去多难听！因此胡氏的脸色十分不好。不过她睁开眼，见林氏竟然把甄嫣和甄妍也带过来了，一时的惊讶之后也觉得她们三个都是孩子而已。没有说什么。

只是甄婠毕竟是画眉那丫头的主子，所以她在场比较好。其实也没她什么事儿。她对三个丫头招了招手，让是三个丫头坐在自己的两侧。嫣丫头和妍丫头坐在一起，婠丫头坐在另外一边。

“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胡氏眯着眼睛，一只手里快速的转动着佛珠，声音平淡无奇，叫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画眉原本看到甄婠来了，有些惊慌。不过想想这小主子不过只有五岁，能知道什么？但是她既然不看中自己，难道就不许她另攀高枝儿吗？

虽说三爷只是一个庶子，可是他长得俊，对她也体贴，最重要的是做了她的妾侍也算是半个主子了，若是将来生下一个一男半女的还不是一辈子锦衣玉食，不用伺候人了吗？

所以画眉义无反顾的爬到了甄婠的身边，“姑娘仁慈，奴婢伺候多年，尽心尽力，奴婢是真心跟着三爷的，还请姑娘成全。”

甄婠心里气得恨不得把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给砍了，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小孩子模样，“哎呀，画眉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衣裳都不穿好？”

画眉被甄婠的童言稚语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听她说道：“祖母，这个丫头平素喜欢做甜食，一日多半时间在小厨房里。孙女不明白她犯了什么错？”

面对自己的大孙女儿，胡氏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婠婠还小，不懂，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这事儿祖母帮你处理了。这样腌臜的东西咱们护国公府养不起，祖母把品兰给你好不好？”

甄婠眨了眨眼睛，被祖母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品兰是祖母身边最宝贝的大丫鬟，她记得前世品兰是配了一个管事风风光光嫁人的，祖母都没舍得让她做妾，如今竟然要给自己？

但是既然祖母开口了，若是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不好推脱，甄婠好奇的看了一眼品兰，品兰对她温柔笑了笑，“祖母，品兰姐姐很好，可是娘说品兰姐姐是祖母精心培养的。孙女儿怎么好平白要祖母的丫鬟？”

“还是婠婠懂事。”老太太胡氏大感欣慰，却不想甄嫣也说道：“我跟二姐姐也不要祖母的丫鬟。”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老太太也要给她们送丫鬟似的。顿时把老太太给逗乐了。

不过胡氏也没有忘了正事儿，她看了一眼画眉那狐媚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喜，胡氏更喜欢端庄明丽的丫鬟，即使容貌艳丽，若是像齐氏这样行事有规章又光明磊落，她也能接受。

不过丫鬟到底是丫鬟，不能跟正经的夫人相比。

可是画眉很明显不是，她看上去年纪还小，那么小就知道勾引男人了。作为婠婠的丫鬟，竟然勾引自己的庶子。这岂不是让婠婠的清誉蒙羞吗？

一个不懂得维护自己主子的丫鬟要了有什么用？因此胡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那个庶子她很清楚，这些年她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所以他对她也算是尊敬，想必不会为了一个丫头违背自己的命令。

“把这个丫头拉下去关起来，改日叫牙婆来，发卖出去。”画眉原本以为自己爬上了三爷的床，老太太就算知道了也一定会顺势让三爷收了自己。

甄知行也有些惊讶。不过女人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虽说这个丫头确实生的娇媚。也挺会伺候人，他想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母亲，她已经是儿子的人了。”

胡氏摆了摆手，“一个丫头罢了，若是你喜欢，等你媳妇儿给你生了嫡子，到时候她给你纳的，有多少母亲都不会反对。”跪在地上的齐氏的脸色不由好了许多。老太太的态度，说明她现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甄知行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而忤逆她，只好拱了拱手恭敬地道是。画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可是没有想到转眼就成为了发卖。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等有婆子来抓她的时候，她忽然之间猛烈反抗起来。“姑娘，姑娘，您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是真心想跟着三爷的。”甄婠心里不屑，这些个丫鬟异想天开，总以为爬上了主子的床就一定能够成为姨娘过上好日子。

殊不知真正有底蕴有家教的人家是不会要这样的妾侍的。妾侍乃是正妻主动为自己的丈夫纳的，自己爬上床的那叫做贱婢。这也是甄婠至今不肯原谅画眉的原因。

前世她正是自己爬上了萧清越的床，而她与萧清越原本就是有名无实，她才没有理会。可是没有想到画眉后来会联合其他的姨娘来陷害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今能够发卖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被主人家收用过的丫鬟沾过主子的雨露滋润是不会被卖到肮脏的地方去的，这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没有想到她竟然不知足。

不过表面上，她假装害怕的抓住了老太太胡氏的手，把脸埋在她的衣服里面，胡氏见孙女儿被吓到了，顿时厉喝一声：“还不拉下去！”两个婆子立即恶狠狠地把画眉架了起来。

这两个婆子都是干粗活儿的，作为一等丫鬟娇生惯养的画眉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她一边哭一边大喊，希望跟自己有过一夕恩情的三爷甄知行能够救自己。

甄知行神色微动，却什么都没有说，画眉绝望的嚎叫声越来越远。慢慢的只剩下哼哼的声音。甄知行才不过新婚，新婚妻子生的本就娇艳，丝毫不比那丫鬟差。

只是男人难免有些贪新鲜，这会儿那丫头都被处理了，他当然不会再说什么影响夫妇之间的感情。

“儿子一时糊涂，还请母亲和娘子原谅！”甄知行是一个识时务之人，这会儿不道歉还能做什么？齐氏虽然很生气，但是两人都已经成亲了，孩子还没有呢，说到底都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况且男人贪新鲜也有的。

因此她抹了一把眼泪算是原谅了自己的丈夫了。“好了，既然解决了就下去了。”胡氏却有些不耐烦了。“是，打扰了母亲是儿子的不是。”甄婠望着三叔和三婶相携而去的身影却有些为三婶不值。

不过想想自己的前世，甄婠又觉得或许三婶也算是幸运的，若是像她前世，丈夫不爱，又因为她自己性子高冷不愿意向娘家人诉苦，最后落个被妾侍欺负，被休弃回家的下场。

甄婠发誓，这一世她若是要嫁人，定然要选一个跟爹爹一样一心一意之人，若是他敢在家里三妻四妾，她就和离单过。

次日，老太太却真的叫品兰收拾了包袱来了雅岚苑了。甄婠打听了，甄嫣和甄妍也是一人一个。这一下子，老太太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一下子就少了三个了。只剩下一个品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