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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风的手不由得一松,放开了她紧紧拉着的薄被。

锦瑟又生气的瞥了他一眼,确定这混蛋不会再怎么样之后方借着月色去外边找衣服换。本来该在外边值夜的小丫头被叶逸风给赶走了,她这会儿只好自己去打开衣橱拿衣服。无奈抬手翻找的时候薄被便落在地上,汗津津的身上霎时一阵清凉,锦瑟下意识的抱住双臂,回头看了看叶逸风并没有跟出来方又转身去拿衣裳。

不敢点灯烛,她也只好胡乱拿了一件长衫来穿在身上,又翻了一通找到一条裤子抬腿蹬上。其实她就算是只穿着亵裤和肚兜,也比现代社会那些穿着比基尼去海边玩的姑娘们露的少。而且比基尼她也不是没穿过。这个时候,锦瑟才悲剧的发现自己居然被这里的保守思想给毒害了——她已经不习惯把自己的肌肤暴露在外边了。

穿上了衣服,锦瑟觉得心里的慌乱少了许多。就算这个小身体刚刚十三岁,可她的心理年龄却已经十八岁。之前的搂搂抱抱她可以当叶逸风是故意的戏耍或者报复自己,毕竟她有时候会故意的气他,看到他生气的样子她就会觉得开心些。谁让他为了一个什么狗屁居士的几句话便把自己困在身边同床共枕的?

可刚刚在车里的那一次疯狂,她明显的感觉到一些事情跟之前不一样了。

靠在衣橱上锦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她的心砰砰的跳着,完全忽视了屋子里有些特殊的香味。让自己沉静再沉静一些后,她心一横又往卧室里走去。

叶逸风没有睡,只是除去了身上的外袍只穿着月白色茧绸裤褂坐在窗前的矮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锦瑟进去后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淡然的开口:“今晚我根本没喝醉。因为苏夫人和二奶奶想要把我灌醉来打听你在南边的状况,所以我不得不装醉蒙骗她们。我自认为一个六两半银子抵账来的小丫头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喝你们叶家二太太的酒,所以一开始就警惕着被暗算。她们问了我好多话,我都用乱七八糟的话混过去了。你放心,不过本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算是说实话也不会坏了你的大事。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很累,要睡了。大少爷请自便。”

是真的累了,还有那该死的梨花酿原来后劲儿绵长,这会儿锦瑟都觉得有些头晕了。所以她起来的时候是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的站的,饶是这样,抬脚迈步的时候她的双腿还是打了个软,若不是手还扶着椅子扶手,就要跌倒在地上了。

叶逸风心里的不痛快被锦瑟的几句话连消带打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此时回味起唇间那腥甜中带着几分梨花酒香的味道,他的心还忍不住狂跳几下。

看着她走到床边若无其事的上床躺下后把帐子放下来,他的心便像是被这柔和的月光填满,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中茶盏一放,起身上床。

半夜的时候,叶逸风是被锦瑟身上的炙热和自己身体里的难受给弄醒的。锦瑟显然比他好不了多少,一双小手滚烫滚烫的直往他的身上攀,一路游走带起一阵阵的酥麻,下腹处的胀痛让他几乎不敢动一下,神思尚未完全清明之前叶逸风一声低吼翻身把那个火热的小身子压在身下。

怀中小丫头痛苦中带着几分欢愉的娇哼如一记闷雷把叶逸风彻底的惊醒,他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怀中双目紧闭的却像一只发情的小兽一样搂着自己的脖子主动吻上来的小丫头,狠着心把她推开。并焦急的唤她:“锦瑟……醒醒……丫头,快醒醒……”

锦瑟哪里还能醒的过来。

玉花穗研究了将近十年的合欢香,若不遇到酒,只不过能起到调节情趣的作用。但若是遇到酒那就是要命的媚毒。原本她是想整一整叶逸风并顺便吓唬一下锦瑟的。杜玉昭被叶逸风打发到极北之地去弄什么鳕鱼,玉花穗显然是很不高兴的。

玉花穗姑娘千里迢迢从扬州跑来并不是为了跟镇南侯府的二公子叶逸贤订婚,而是阳奉阴违,一心要来找杜玉昭的。谁知道两个人刚见面一天,杜玉昭又被叶逸风给打发走了。最可恨的是她将要被父亲许配给的那个人还是叶逸风的兄弟。明着和叶逸风作对玉花穗或许不敢,但玩儿阴的还是有两下子的。

再说了,这招看似挺损,实际上也能从一定程度上促进大少爷和他的小美人之间的关系嘛。真是想不通他天天搂着人家姑娘睡觉却一指头都不碰到底是为了什么。

纠缠之际,叶逸风已经发现了屋子里有股不同寻常的香味。顿时他明白过来玉花穗那个死女人为何这两天这么乖巧,杜玉昭走了她都没什么反应,见了自己还‘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赔着笑脸说话,原来这女人竟敢玩阴的!

叶逸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锦瑟从怀里扒拉出来丢在床上自己下了床,掀起帐子后他又匆忙的去点上了蜡烛。回头再看那丫头在床上缩成一团嘤嘤的哭泣,小脸绯红一片,双目紧闭却有晶莹的泪珠慢慢的滑出来,叶逸风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了一把一样酸酸的痛。

可是,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的话……

叶逸风使劲的甩了一下头,他知道这是不行的。依照这死丫头的倔性子如果自己在这种时候要了她,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话。

思量之间他忽然发现那种香味越发的浓烈起来,一回头看见之前常用的白色蜡烛居然被换成了红色,他便知道了蹊跷之处才哪里。于是忙吹灭了蜡烛又去把窗子和屋门都敞开,外间屋子的门帘也都掀了起来。

再回来时却见锦瑟的状况丝毫没有好转,小丫头已经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胸口处露出一片肌肤也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小手又无意识的抓挠着那里的肌肤,两下便抓出了几道血红的印子。

叶逸风忙过去把她的双手握住,焦急的叫她:“锦瑟!醒醒了!快——醒醒!”

锦瑟被他大力的摇晃了几下,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嘤嘤的哭起来:“我好难受……我要死了么?好难受……”

叶逸风咬了咬牙,终于看不下去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低声问道:“不,你不会死的。锦瑟——你看着我,你要我么?要我给你解合欢香么?”

“不知道……我要死了……我不知道……让我死了吧……”锦瑟的意识有模糊下去,弓着身子缩在床上低声的抽泣。

叶逸风的眸子一暗,心口处有一阵钝痛——她居然会说:她不知道,让她死了吧。

她是宁可死掉也不愿意么?叶逸风轻轻地虚起双眸,盯着她忍着将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忽然抬手把她抱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院子里有三只大大的水缸,水缸里半开的紫色睡莲映着月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叶逸风疾步走到水缸跟前,毫不犹豫的把锦瑟丢进去。心里恨恨的骂道:臭丫头,没我的允许,你绝不能死!

“唔……”锦瑟只来得及沉吟一声便咕咚咕咚的灌着水沉下去,叶逸风又一伸手,在她被呛死之前把她给拉了上来。并在她耳边痛喝一声:“锦瑟!醒醒!”

锦瑟这回倒是醒过来了,只是她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却猛的喷出一口水来,‘噗——’的一下子直接喷了叶逸风一头一脸。这下好了,叶逸风身上的那股异样的骚动也烟消云散了。

“死丫头,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啊!”叶逸风抬手抹了一把脸,恨恨的骂道。

锦瑟被折磨了这一通,全身酸软无力,连说话也没了底气,只靠在水缸里牙齿打着哆嗦碰的嘚嘚的响,冰与火的交错折磨让她思绪有少许的清醒,于是她强忍着身体里强烈的不适颤颤的说道:“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啊,大半夜的你把我丢水缸里来?”

叶逸风被她问得彻底无语。

锦瑟却在下一刻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明明身上是冷的,冷的直打颤。可身体里却像是燃着一把火。那把火自小腹之处熊熊燃起,炙烤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似是要把自己烧成灰烬。于是她又打着颤问道:“我……是怎么了?”

叶逸风见这丫头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了,方低声叹道:“屋子里的蜡烛被人换了,里面有合欢香。你又喝了酒,所以……”

合欢香?锦瑟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不过她不是白痴。从自己身体的感觉和叶逸风的眼神之中她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于是她很悲哀的想,按照常理来说,中了所谓的合欢香不是应该做那什么爱么?为什么自己却被大半夜的给丢到水缸里来了?

不过她接着想下去再看看叶逸风冷漠的神情,便只是淡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他宁可把自己丢进冷水里也不会跟自己做那种事。为什么呢?就算是那个可以预知过去未来的曾先生说自己是贵不可言可以助他成大事的女人,也还是没有资格跟他一起么?或者他是要留着自己另有用处?

忽然间锦瑟觉得自己很是悲哀。

原来她觉得穿越到一个抵债的落魄女孩儿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好。她也想过或许在那一世自己已经死了,能够来这里重新活一回本身就是赚来的一条命。不管怎么说珍惜一次好好的活一回才是最重要的。而她和叶逸风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也一直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同。就算是因为那个姓曾的几句话他才这样,锦瑟对他还是心存一点异样的。

尤其是他几次三番的吻过他,几次三番的宠溺她对她的故意胡闹忍了又忍护了又护。直到这次他们被龚夫人给赶出来的那一刻,锦瑟甚至以为叶逸风是爱自己的。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的在这里刁难杜玉昭。

可是此时,且不管合欢香是因为什么在他们的卧室里出现的,单只看叶逸风这般对她,锦瑟已经很笃定的以为——他对她也不过如此。自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通往成功的一个不可缺少的工具罢了。

只是一个转念之间,她的心里已经转过了许多的想法。此时此刻沁凉的水也凉不过她的心。纵然身体里叫嚣的欲火亦不能温暖。

叶逸风拉着她,见她沉默不语他也不说话。然没多一会儿他便觉得手上的重量在慢慢的加重。一个恍惚中他忙低头看时,却见锦瑟脸色苍白,不知何时已经晕厥过去。

“锦瑟!”叶逸风一着急手上用力又把她捞了出来。*的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叫她的名字。

丫头们已经逐渐醒来,慌张的点上灯出来观望,只见大少爷蹲在地上怀里抱着昏厥的锦瑟姑娘,锦瑟姑娘浑身湿透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

有心眼儿机灵的丫头顿时惊叫:“哎呀!锦瑟姑娘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尽呀!”

于是别的丫头也跟着惊慌起来,一叠声的叫着:“快,快叫大夫……”

“来人!快去请大夫呀……”

叶逸风冷声喝道:“都闭嘴!去请玉姑娘过来!”

丫头们立刻闭嘴,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何大少爷要找玉姑娘,但此时此刻没有谁敢去质疑大少爷的话,四五个丫头都慌张的往去找玉花穗。

叶逸风把锦瑟抱进屋子里去叫丫头拿了干净衣裳来给她换下来,外边丫头便慌慌张张的回来说道:“大少爷大少爷……玉姑娘走了!”

“走了?!”叶逸风又气又急,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想明白了玉花穗定是做了坏事儿怕自己找她的麻烦所以一走了之了。只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一走,锦瑟可怎么办呢?

叶逸风看着珠帘内忙碌的丫头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彷徨。

身上的水渍和湿衣服都被收拾了,锦瑟却依然沉浸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丫头们服侍完毕后出来给叶逸风汇报:“大少爷,锦瑟姑娘身上烫的厉害,怕是染了风寒。您看……是不是去请大夫来给她诊诊脉?”

叶逸风摆摆手说道:“等会儿再说。”

丫头们不敢再聒噪,一个个转身侍立在一旁不敢离去。叶逸风起身进了卧室,慢慢的走到床前看着昏迷的锦瑟,踌躇着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腕来为她切脉。

好在锦瑟喝的酒不多,而且两个人回房后说了没几句话就吹灭了蜡烛睡了,所以她体内的合欢香并不是十分严重。在冷水里浸泡一下也就解得差不多了。然而大半夜的她在那种状况下被丢尽了水缸,着实是染了风寒。叶逸风感觉到她脉象虚浮无力,的确是风寒的症状,便起身去写了一张药方给丫头,吩咐道:“立刻叫人照着这个方子抓几副药来,煎了给她服下去。”

丫头珍珠答应着拿了药方出去找人去抓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闻讯赶来的欧阳铄。听说锦瑟染了风寒欧阳铄很是着急,忙问珍珠是怎么回事儿。珍珠吞吞吐吐的说道:“奴婢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儿。奴婢是半夜被琥珀给摇醒的,说大少爷和锦瑟姑娘在吵架。奴婢出去时看见大少爷抱着锦瑟姑娘在院子里的水缸旁边,锦瑟姑娘浑身湿透了,大少爷也是一头一脸的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奴婢也不敢多问。四少爷还是去问大少爷吧。”

欧阳铄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的奇怪,到了叶逸风的屋子里看见他万分尊敬的大哥闷声不响的坐在椅子上便过去问道:“大哥,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叶逸风抬头看了一眼欧阳铄,略一沉思便冲着他摆摆手,说道:“小四,过来。大哥交给你一件事儿。”

欧阳铄看叶逸风神情凝重,不敢怠慢,忙凑上前来应道:“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小弟一定办好。”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是最乖的。我听说扬州刺史玉大人跟你大伯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一心要把他女儿许给我们家那个逸贤。玉姑娘人品不错,今晚我二叔跟我提起这事儿来,说我们家那个逸贤能有这样的姑娘做媳妇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呢……抽个时间跟你大伯提一提,请他帮个忙,从中说和说和……”

此言一出欧阳铄大惊:“哥,二哥已经去给您弄鳕鱼去了……怎么还……”把玉姑娘往镇南侯府推啊?

后面的话欧阳铄没敢问出来,不是他跟杜玉昭的感情不深,而是他太清楚冒犯大哥会有设么样的后果了。再说了,大哥说的话二哥从来没敢反驳过,就算他这会儿在这里也只有哀嚎求饶的份儿。更何况,欧阳铄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今晚是玉花穗那女人招惹了大哥,把锦瑟给弄得染了风寒的。所以欧阳铄话说到一半便在叶逸风淡然的目光中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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