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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夜晚对于乔半夏来说实在太长了,在路上,她一再询问江宁柏还有多久,江宁柏只说快了,毫无声息将车速提到最快。
舞隆天桥早就已经陷入黑暗,街边的小商铺也早早的关了门,那几栋破旧的楼房也只是零星亮了几盏微黄的灯。乔半夏心里被刀子狠狠割了一下,跟着江宁柏的脚步往前走。
周围很黑,也安静得可怕,从那草丛里传出几声异响,乔半夏不由抓住江宁柏的衣袖。江宁柏脚步一顿,随后轻轻将乔半夏有些微凉的手握住,牵着她往乐阳家走。
江宁柏的手其实并不温暖,却让乔半夏心里踏实得很。
在乐阳家楼下,江宁柏隐隐约约看到楼梯口坐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生,她斜靠在墙壁上,手里拿着一罐东西不时地往嘴里倒。
江宁柏停下脚步,扭头跟乔半夏说:“有时候,你真是善良得可怕。”
人家根本就没有要死要活的,甚至还在那酌酒,特别悠闲自在。可江宁柏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当一个人寻不得死时,她总要做点什么去发泄心里的情绪。
乔半夏见到乐阳那一瞬,心里头闪过无数个画面,都与在洛杉矶的自己重合。那时候她和陆兴安断开联系,被同学欺压,父母不闻不问,所有的压力一并向她袭来,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一死了之,却又无数次地警告自己,不能死。既然得不到,就不要妄想,既然被别人踩在脚底下,那就让自己变得强大!
她双眼朦胧,声音略微嘶哑,她跟江宁柏说:“我自己过去,你回车里等我就好了。”
江宁柏没有做声,而是慢慢松开乔半夏的手,看着她离乐阳越来越近。
乐阳显然没有想到乔半夏会来这里,她愣了很久,随后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将自己的眼泪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她说:“我不是都道歉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针对我?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哈哈这个世界啊,对我们这种人总是不公平的。”
乔半夏在乐阳身边坐下,毫不见外地从地上拿起一瓶酒,她拧开后笑了一声,说:“不知道你在喝酒,所以就没准备点什么,要是有什么下酒的东西就好了。”
“这可不是在饮酒,”乐阳拿着酒瓶直接往嘴里倒,说,“这是酗酒。”
乔半夏也学着她的模样喝了一口,瞬间被辣得皱眉,她看了一眼乐阳侧边摆着的那几个空瓶,又慢慢地试探的喝了一小口,她说:“其实我以前也酗酒,在洛杉矶的时候,说实话,一个中国人在国外是怎么也不会受到优待的,那时候我的同学们啊,想着各种方法整我,呵,那时候家里也不管,朋友……也不在身边,没有人说话,只得一个人默默承受。”
乔半夏眼角流了一滴泪下来,乐阳听得入神,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乔半夏又喝了一口,轻声说:“在失去所有支撑力的时候,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难受的时候就会喝酒,我以为,只有酒才能救我。”
乐阳眼眶早已红通,可她最终还是低头轻笑了一声,说:“你那是富贵病,和我们这种穷到骨子里的人不一样,要是我像你这么脆弱,估计早就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穷和富有什么区别,”乔半夏低头,一滴眼泪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水圈,却瞬间被地上的泥土吸干,她说,“都是在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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