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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看他?
我笑了声——不就是他让我这么看他的吗?
如果,当初我爸出事的那天我手里要是有舍尔的情报,说不定乔江北就不会放弃我爸爸了。
可是我爸没了,我却还活着。
那么,对于溶溶,我只能是尽自己最大努力,让乔江北看到我的价值——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人的疼痛了。
沉默在两个人间蔓延,时间缓缓的走,直到某一个时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在掌心看了眼,他并没有接听起这通电话,只是按下静音键,看着我,良久才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我点头应下,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将手放上门柄就要开门,身后却传来了他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苏文静……我好像……”
再接下去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是因为他的话,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而便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正看着我,见到我回头,男人隽秀的五官缓缓勾勒出了一个清浅的弧度,只是,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去吧,舍尔的人已经快要回去病房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当你习惯了他的孤傲的时候,他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也就越加让人无力承受。
就像现在的乔江北。
心脏,因为他那一句未完的话,还有那一个,纯粹到了极致的笑,而开始疯狂抽痛。
我垂下眸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告诉自己,别在意了,苏文静,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蛇七寸,他永远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也永远知道,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化的利益。
扬起脸,对着乔江北笑了笑,想对他说,乔爷,那我走了。
可是半响,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的话,却变成了:“乔爷,上次在法国,我好像看到你肩膀那里流血了,怎么了吗?和舍尔的事情,有关系吗?”
我的问话让男人眸光微顿,继而他的眼底便像是带了星芒:“没人告诉过你?”
我摇了摇头。
他微微侧过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轻笑了开来:“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和你要做的事情没有关系。”
回想那个时候,他捂住肩膀的那个姿势,还有吴达明显异常焦躁的状态,我带着迟疑看向乔江北:“那么……乔爷的伤口好了吗?”
“好了。”他点了点头。
“……能让我看一眼吗?”我对上他的眼睛,有些勉强的笑了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在这件事上面,那么执着的想要追根究底。
男人狭长眼眸微眯,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勾,就那么当着我的面,伸手解开了他身上衬衫的扣子。
他的动作很快,所以,当从肩胛的位置开始,一路蔓延到了靠近心脏那里的的那条狰狞伤疤,就那么撞进我毫无防备的瞳孔里的时候,我的情绪瞬息便是轰然倒塌:……乔爷……”
从伤疤愈合的状态来看,当时的伤口一定是深到了极点——而重点是,离心脏真的很近!
谁会有那个本事在乔江北身上制造出这样恐怖的伤口!?
视线被水雾侵占,可是没容我看清楚,男人就已经重新扣上了扣子,他看着我:“苏文静,你该走了。”
我甚至是带着仓促回了神的。
第一个动作就是快速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我连一句再见也没说,脚步仓皇的快速出了公寓,几乎是逃跑一样冲进电梯,手忙脚乱的按下溶溶所住楼层的按键,我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周围的背景都开始模糊,直到身体的本能带我回到了病房,世界才开始重新清晰。
我走到病床前,看着溶溶,良久,才哽咽的喊了声:“……溶溶。”
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身后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响,而后司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苏小姐,医生那边的事情我已经都问明白了……”
我吐了口气,想命令自己先冷静下来,可是手脚发颤的症状,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在司机带着疑惑又问了声,脚步也越发靠近的时候,病床上的溶溶,缓缓的睁开了眼。
“……文静。”她甚至比我还早出声。
“溶溶!”我喜极而泣,弯下身子抱住她的手腕。
司机见此,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便退了出去,直到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溶溶两个人,溶溶才再次开口:“水……”
她的声音哑到了极致,我应了声,从柜子上拿了水杯和吸管,捧到溶溶嘴边,她就着我的手喝了大半杯。
再次开口的时候,溶溶的声音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嘶哑了,她打量了我一眼,带着笑意:“苏文静,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打算死在国外了吗?”
我低下头,半响,回了句:“再不回来,我怕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彼此沉默了片刻,溶溶终于笑出了声:“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嘴上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她:“溶溶,到底怎么回事?”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溶溶反问了我一句。
我捏紧双手:“能有什么事,之前在电话里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我和乔江北闹翻了。”
溶溶嗤笑了声:“苏文静,你当别人脑子都和你一样是个摆设吗?你要是真和乔江北闹翻了,你现在会和在一起,呆在军区医院里?”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溶溶真不愧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
“……溶溶,我找到我爸和我哥了。”我低声道:“可是我爸死了,和乔江北有关,我恨他,真的,我哥也恨我,总之,活到我这个地步,真的没什么比我更失败的了。”
溶溶伸手捏着我的手腕,指尖力气用了十足,可是,她本身就全是伤,我赶紧抬起眸子,对着她笑:“不过现在挺好了,溶溶,你放心,我没事的。”
“不是啊,文静,你不是最惨的。”溶溶明眸皓齿的冲着我笑,而后偏过脸看了眼窗外:“起码你还知道自己是恨乔江北的,可是我呢……文静,你知道吗?梁鹿给我下跪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
“溶溶……”我握住她开始显得冰冷的掌心。
她回过脸对着我,嘴角的笑意像是在哭:“我成功了……我找到了梁支齐的不法罪证,交到梁支齐的死对头手里了,过不了多久,纪委应该就会成立小组过去临市了,梁支齐狗急跳墙,这才对我下了死手,要不是我命大,可能还真连尸体都没人给我收拾了。”
“……梁鹿呢?”良久,哽着的嗓子才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我问了声。
“他啊。”溶溶一双眼眸笑得像是浸了水的黑水晶,晶亮得仿佛被雨水洗刷过:“那个傻子,我把梁家整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想帮我逃离,最后一次听说他消息的时候,他被梁支齐软禁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疼痛在体内肆无忌惮的冲撞,叫嚣着想要撞出一个突破口。
我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收缩,可是溶溶却反而带了点洒脱:“其实这样也挺好,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恨他,我报了仇之后才察觉到他对我的那些好,呵,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这样的下场对我来说挺好了,最起码,梁鹿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忘记我了,你说是不是,文静?”
我看着她,没吱声。
溶溶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文静,倒是你,真的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吗?乔江北那样的人物,你确定舍尔能为你报仇?”
我想我当时脸上的笑一定是比哭还难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溶溶,我没有你那个本事,什么都能做得来,我除了依附别人,什么办法都没了,所以我只能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把该报的仇都给报了,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才能告诉自己心平静气的活下去,所以溶溶,别再劝我什么了,我听不进去的。”
溶溶良久的看着我,那双眼眸暗沉得好似一个漩涡,终于,她笑了声:“傻瓜。”
我也跟着笑了:“你又聪明到哪去了?”
彼此对视了几秒钟,我和溶溶像是约好了一样,冲着对方便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
直到眼角连泪花都被笑出来了,我们也都还是无法停止,可是渐渐的,那些笑声不知道怎么了,却开始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不知道是谁先抱着谁,总之,到了最后,我抱着溶溶,溶溶也抱着我,感觉世界好像抛弃了我们,可是,一直飘荡着的心,却奇异的找到了归宿,在彼此的拥抱里,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安。
那天我就那么在医院陪着溶溶一直到了天黑,溶溶受了伤,原本以为她会撑不了多久就会睡过去。
可是没有,她的精神一直很好,甚至比我还亢奋,我们手拉着手说了一天的话,想起刚认识那会,想起开始熟悉彼此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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