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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他们的电视里只能放广告和《动物世界》等一些别的节目,而电视剧电影之类的,叶文之前并不打算给他们放。
不过现在也都营建完毕,叶文开始打算放映这些电视剧了,就是需要收费,毕竟叶文通过小空把电视剧里的现代普通话翻译成唐朝普通话,也花费不少的费用。
叶文可不会钱装进口袋后再掏钱反哺给他们。
而这唐朝的普通话又怎么说?一些人想当然的认为,既然现代普通话是以明清两代的首都——BJ话为基础发展出来的,那么唐朝普通话,大概也就跟首都长安的本地方言“关中秦音”差不太多吧?其实并不是。
那么,唐朝的“官话”,到底是以什么地方的语音为准呢?
严格地说它跟当时任何一地的方言都不大一样。
在官场里待的久了就会发现两点:1.虽然大家相互之间交流顺畅,但不同地方的人,所说的官话发音还是颇有不同的,就像现代普通话推行力度都这么大了,社会上还是存在着所谓川普、广普、温普
2.各位官员说话时的遣词造句,当然不会跟书面语(就是现在能看到的唐代文言文)严格保持一致,但是似乎跟正常人在家里说话也不太一样。说好听点叫“出口成章”,说难听点略似现在的公文体、官腔套话,大家都是文绉绉的,之乎者也的,句式语法过分规矩整齐,很少能听见零碎的口头语或残句。
唐朝的“官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语言呢?为什么它跟当时唐朝各地的方言全都不一样?
其实要从三百年前“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时期说起。
当时草原胡狄的军队已经攻陷了西晋两京洛阳和长安,司马家皇帝也做了俘虏,北方和中原地区无可避免地将沦为胡虏天下。那些从东汉起就逐渐形成强大势力的士家大族,必须为自家的族人和产业做打算,像崔氏、卢氏就决定留下与胡人统治者就地周旋——毕竟那些部族人数太少,不可能把原住汉人全杀光——而像王家、谢家,还有庾家、桓家等,对北方的前景比较悲观,宁可拉家带口扛着米袋牵着牲畜跟随晋皇族司马睿等一起渡过江淮南下,到如今的南京一带开辟家业、修筑都城、奉立新君、建立东晋王朝。
这三百年间,原本留在北方中原的那些汉晋士族,像姓崔的、姓卢的,不可避免地要认奉那些南来的草原蛮族为主,也不得不在各方面都深受草原游牧文明影响,包括衣食住行,当然也包括说话发音。不过,正像一千年后又一次游牧文明入关时所发生的事一样,由于汉人数量巨大、汉人农耕文化更加适应中原地理和气候,那些南下的匈奴、鲜卑等游牧民,虽然身为统治阶层,却是被汉人生活方式给完全同化了,在中原占据主流位置的语言仍然是汉语,而且北方的“普通话”依旧是洛阳地区的洛阳音。
当然,这里的“洛阳音”和三百年前西晋时期的洛阳音并不完全相同。一则过了三百年,语音自身就会发生演变;二则,也掺杂了一定的胡音,引入了一定数量的胡人语言的借词。不过在大部分学者看来,北方这种百姓普遍在讲的语音,比南方中下层社会群众(不包括士族大姓)讲的“吴语”,还是要“纯正”不少。
而那些中原士族南迁之前,江南地区和更南边的闽粤楚湘,(跟草原游牧民族相比)接受中原文化已经很深了,但是仍然保持着鲜明的自身特色,当地人的语言有的与汉语同源但差异很大,有的根本就不是汉语。当南迁以后,虽然人数少,但有更先进的文化和社会组织,就自然导致当地人的语音向那些南迁的士族靠拢。这个有点像英语殖民地那些所谓“印度英语”之类的东西,它们是少数外来人口文化优势加上当地土著人数优势的产物,也就是说,是当地土著用自己土语的音系去生搬硬套学出来的“洋泾浜英语”。而在南北朝时期,就是南方的“老吴语”生搬硬套“洛下音”,最后大部分语音都类似洛阳腔,但整体音系和好些词汇又是“老吴语”底层的,发展到隋唐,汉晋老吴语基本上就给消灭了,出来的是一种“新吴语”,这个“新吴语”,再往后演变成了现代南方吴语的前身。
其实中国南方的方言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就是在中原一波波移民影响下,用南方土著的音系来生搬硬套学的各时代“正音”“官话”。因此,一方面,南方方言里有不少字词看起来是“保留了古音”;另一方面,南方方言的内部音系却很“乱”,历史层次太复杂,整体上很难“还原”到“中原正音”。而相比之下,那些“乱华”的草原游牧民族,因为语言和汉语差得太多,相互影响感染的程度就比较小,发展几百年以后,大部分游牧民族后代就干脆抛弃了本民族语言,直接去讲汉语了。
最后到了隋建国不久的开皇初年,当时有名的八个人来到当时一位著名学者陆爽家里,参加一个对后世影响巨大的文艺沙龙,主要论题就是“我大中华文化圈应该推广使用什么样的官话、国语、普通话、正音”。
与会的专家学者首先达成了两项共识:第一,现代(也就是隋朝初年)人们说话的语音,不管是哪里的,都太歪曲、太猥琐、太难听、太“三俗”啦!用这种语音去读诗经、汉赋、乐府,好多都不押韵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精华都要失传殆尽啦,呜呼哀哉!
第二,那么俺们要更正推广什么样的语音呢?当然最美好的黄金时代是夏商周三代啦,尧舜禹汤那时候啊!
(此处省略复古癖们的梦话癔症三千字)只可惜三代离俺们现在太远了,语音完全不可考,那么退而求其次,俺们就去复原推广五胡乱华之前的中原洛阳正音吧!
这两项共识都挺容易就取得了,不过容易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下面进入“洛下正音到底如何发音”的讨论阶段,学者们就开始斯斯文文地进行学术争论。
争论的内容恶意推想如下:
“洛下正音当然应该以南迁士族保存在金陵的音系为主。”来自南朝的刘臻、萧该等人主张,“北朝音被胡化得太厉害了!比如对家中最重要的男性尊长的称呼,北方人居然普遍顺从胡语,管父兄叫爷、叫哥!汉晋时哪有这种称呼!”
“啊呸,”来自北朝的魏彦渊、卢思道等人反对,“北方语音固然被胡化了,你南朝语音就敢保证没受吴越当地夷语沾染?你说北人呼父为爷很难听,你们南人还呼父为爸呢!一样‘三俗’鄙陋啊!”
北音胡化,南音夷化,那么到底应该以哪种语音为正统?可能有聪明人说了——当今皇帝讲哪种语音,哪种就是正音呗,政治正确的大方向不能变。
您要是那一晚在陆爽家里说了这话,估计沙龙现场立刻就得沉默下来,各位大学者你望望我,我望望他,有的强行忍笑,有的很鄙夷地用眼光杀死你,再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拎着您的脖子丢出门——一个没文化的土包子,别跟我们这儿瞎掺和捣乱了。
于是大家默默地在心里达成了第三项共识:当今皇帝大隋天子杨氏所出身的西北关陇贵族,是全天下最没文化、最土气的上层社会团体,他们的口音(关中秦音)简直就是汉胡语的杂种,议定官话正音的时候,完全不必考虑他们的语体。
怎么会这样呢?
要知道南北朝末年的时候,中华版图里主要分成了三块对峙。南朝就是长江沿线和以南地区,北朝则以SXHN为界,分成北齐、北周两国对掐。这三块里,文化人基本上都在南朝或者占据了SDHB地区的北齐。占据SX关中这里的北周,本来是最弱小也最没文化的政权,可是架不住人家勇猛能打,最后统一中国当了天下之主的,还就是北周——隋——唐这一系的关陇贵族。
能打归能打,当皇帝归当皇帝,虽然关陇贵族们在政治上、经济上都当了老大,可仍然是一群没文化的暴发户。在陆爽家参加语音沙龙的这八位学者,其实每人多多少少都有在周隋当官的经历,可他们依旧以南朝遗族或北齐后人自居,这里面就没有一个土生土长的关陇文人。
文化素养这种东西,就得靠世代熏陶才能积累,有钱人一拍脑门搞“******”可搞不出来。别说隋初,天下刚刚统一,百废待兴,杨家皇帝根本不会在“普通话”这种小事上操心,就假设经人提醒,杨家父子忽然想到要把“确定推广普通话”列入“N大文化工程”了吧,皇帝找来一堆文臣,下诏:“把关中秦音定为官话,向全国推广。”
文臣们一摊手:“陛下明鉴,我们这些人不是生长南朝,就是北齐余孽,谁也不会说秦音。陛下您自个儿找些关陇文人写韵书,到全国各地去教授秦音吧。”
皇帝他真的找不出来。所以就算朝廷想办这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何况根本就没理会、没想办呢。
陆爽家的“语音文化沙龙”。讨论的最终结果,学者们还是以南迁到金陵那一支洛下语音为基准,参考留在洛阳本地的北音,确定了一套因为折中而变得很复杂的音系,以此作为“高贵有教养的文化人”用来读书写作和相互交流的音韵。由主人陆爽的儿子陆法言执笔,经过几年整理,把这套音系写成了一本书,书名叫《切韵》。
在参与写作这本书的那几位学者看来,《切韵》就是他们理想中的汉晋洛阳语发音。但事实上呢,当时又没录音录像设备可供实地验证,他们还原的这套语音,跟历史上真实的汉晋洛阳语到底在多大程度上相符,那真是谁也不敢说。更何况,万事万物均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当中,就算没有五胡乱华衣冠南渡这一出,洛阳语不受外来影响,它自己也会在内部不断变化,变个三百来年,也会是另一番面貌了。
其实对于隋人、隋唐以后直至现代的人来说,没啥必要去纠结《切韵》到底像不像汉晋洛阳话,要知道的是,《切韵》成书后,很快得到了天下文人士子的普遍认同,以及官方机构的承认。最晚到唐贞观年间,官府的教育机构已经拿着《切韵》作为科举考试用书,要求全国各地学生写文作诗的时候都以《切韵》为准。那么自然地,在官场上进行交流时,各地人为了彼此能听懂话,也都努力向《切韵》的发音靠拢,纷纷自称在讲“洛下正音”了。
再往后,《切韵》音系也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地发展变化,历朝都有增补修删,但是宋元明清各朝代官方都承认这一系的语音才是读书作诗的“正韵”,所以它也深刻地影响着中华文化的传承,甚至百姓的生活。大概直到五四运动白话文兴起,这个文言文读书音对日常生活的影响才渐渐淡出了。
要说起来,以隋唐皇室为代表的关陇贵族,虽然是一群没文化的暴发户,但也是一群很可爱的暴发户。
他们的可爱之处就在于能够承认自己没文化,把相关事业交给有文化的人去做,然后自己努力去学习文化。
如果说周隋之际,关陇贵族里还没啥文化人,那到了唐初,皇帝大臣们基本都可以提笔写个赋作首诗了,对“正音”自然也开始接受和讲究起来。比如说,初唐的国舅宰相长孙无忌就是位很讲究“正音”的学问家,虽然他也是自幼生在长安,但最好别用秦音叫人家的名字“党孙无忌”,严肃点,要用切韵正音优雅地称呼人家为——“党参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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