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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抵达瓦岗寨战场的当天晚上,瓦岗军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夜间发起过一次试探性偷袭,好在被驻守在高地上的隋军士兵及时察觉,立即鸣锣点火报警,负责值夜的隋军大将阚稜立即率军出击,这才杀退了瓦岗军的偷袭,远来疲惫又马上打了一仗的张须陀队伍这才得以安心休息了一夜,迅速恢复了不少体力。
张须陀等齐郡的人倒是得以安心休息了,可是第二天早上张须陀来到谯彭隋军大营与陈应良商议破敌之策时,却发现出帐迎接的陈应良带着黑眼圈,呵欠连天满脸的睡眠不足,还连打喷嚏似乎着了凉,张须陀不由有些纳闷,便问道:“陈小子,怎么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别提了,几乎没合眼。”陈应良垂头丧气的回答,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揉着鼻子说道:“被整整闹了一夜,没盖被子,着了些凉。”
“因为瓦岗贼昨天晚上那次偷袭?”张须陀更纳闷了,便又问道:“昨天晚上那场偷袭战规模不大啊,你又提前做了安排,大可以放心休息,用得着一夜不睡?”
再说下去肯定会露馅,陈应良无奈,只得鬼扯说是自军抵达瓦岗寨战场只有两天,营地工事尚未建设完全,所以自己有些担心,就在夜里多次巡查营地并亲自督战,再所以没有睡好,张须陀这才信以为真,便笑道:“小子,学着点,立营未稳时只要多安排值夜队伍就行,用不着操心得一夜不睡,一军主将要保持精力充沛,不然很容易在战场上出现失误,那样损失只会更大。”
唯唯诺诺的谢了张须陀的指点,陈应良这才邀请张须陀与贾务本等齐郡隋军首脑进到中军大帐,坐下共商破敌之策,结果和陈应良估计的一样,已经亲眼见识过瓦岗寨地形的张须陀果然没有提出正面强攻的战术,只是要求陈应良尽快用擅长的阴谋诡计诱使瓦岗军主力出寨决战,先在野战中歼灭瓦岗军主力,然后再轻松破寨。
“大使,诱敌决战的办法我一定会想,但是得给我一点时间。”陈应良则按照事先的打算说道:“下官认为,贵我两军首先应该要立足于守,先深沟高垒,立定营寨,防范熟悉地形的瓦岗贼抄小路偷袭,然后再图谋破贼不迟。反正瓦岗贼是靠劫掠漕运补充粮草,贼寨里粮草储蓄必然不多,就算是浪费些时间与之坚壁对峙,首先耗不下去的也肯定是瓦岗贼,只要瓦岗贼被迫弃寨突围,我们也就稳操胜券了。”
假如陈应良真想打下瓦岗寨,也肯定是用这个扬长避短的合理战术,所以张须陀听了陈应良的建议后,不仅丝毫没有察觉陈应良根本不想打瓦岗寨的渎职之心,还连连点头,称赞陈应良言之有理,立即接纳这个战术。但是接纳归接纳,张须陀还是又提醒道:“应良,坚壁对峙的战术固然正确,但你我两军加起来还是有差不多四万人马,每日粮草消耗巨大,同时你我两军的主力如果长期滞留在此,后方必然生变,所以你还是要尽快想办法破寨,不能死抱对峙消耗的念头。”
陈应良点头答应,心里则在盘算大概还有多久才能收到隋炀帝的勤王诏书,然后张须陀又突然说道:“应良,我们齐郡队伍的营地,你觉得立在那里比较好?是与你并营而立?还是直接就在我们昨夜露营的位置立营?”
说罢,张须陀老头还对贾务本使了一个眼色,与张老头早有约定的贾务本会意,马上就笑着说道:“大使,副使,末将建议就让齐郡队伍立营在后方吧,昨天晚上我们露营那个位置就很好,周边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营旁的小河水量充沛,取水方便,是个很理想的立营地。”
张须陀大点其头,开口称赞直接采纳,陈应良这边的人却急了,已经被带坏了许多的袁天罡赶紧对陈应良连使眼色,要求陈应良反对这个立营决定——开玩笑,让齐郡军队立营在后方,那么谯彭隋军可就要承担所有来自瓦岗寨的偷袭骚扰了,同时瓦岗军一旦出兵,照样是谯彭隋军顶在前面当炮灰,这么吃亏的事,谯彭隋军可还是从来干过。
陈应良当然知道张老头又想占自己的便宜了,但也没有着急开口反对,三角眼乱转盘算了片刻后,陈应良这才微笑着问道:“大使,贾将军,是不是并营而立比较好,这样比较方便互相照顾?”
“太挤了。”张须陀和贾务本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已经仔细观察过你们的营地周边情况,觉得这一带的地形还是狭窄了一些,只驻扎你们的军队倒是还合适,但如果并营而立的话,就实在太拥挤了。”
说罢,贾务本又笑嘻嘻的说道:“还有,如果硬要并营而立的话,副使你刚修建的栅栏工事就得重新改动,实在太麻烦,为了不让贵军将士白白辛苦,我们还是立营在你们后方算了。陈副使,张大使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就稍微吃点亏吧。”
“贾将军,我倒不是怕吃亏。”陈应良毫不脸红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四万大军全都驻扎在瓦岗贼寨的正门外,实在有些浪费力量,不如这样,我军继续驻扎在瓦岗贼寨的正门外,烦劳贵军移师到瓦岗贼寨的后门外立营。这么一来,既可以堵死瓦岗贼的所有出寨道路,找不到劫掠粮草补给的机会,又可以在关键时刻前后夹击瓦岗贼,让贼军腹背受敌,陷入窘境。”
陈应良的话音未落,在场的谯彭文武已经全都变了脸色,张须陀和贾务本却都乐开了花,马上又异口同声的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我们马上移师到瓦岗贼寨的背后,在他们的后门外立营。”
这么一来,就连性格厚道的魏徵都有些受不了了,马上就站来说道:“副使,你不会是没到瓦岗贼寨的后门外去巡视过地形吧?瓦岗贼寨的后门道路要比前门道路狭窄一半,并不适合出兵交战,张大使移师到了那里,瓦岗贼出兵肯定还是直接冲着我们来啊?”
“瓦岗贼寨的后门道路这么狭窄?”陈应良楞了一楞,失声说道:“糟了,我真没去瓦岗贼寨的后门亲自探察过!”
“陈副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贾务本赶紧笑着说道:“你刚才可是亲自说了,请我们驻扎到瓦岗贼寨的背后。”
看了看贾务本的焦急模样,又看看张须陀老脸上的无耻微笑,陈应良这才明白自己上了这个张老头的恶当,更明白他早已探明了瓦岗寨的后门情况,可是话已出口,陈应良也不好意思再收回来,只得哭丧着脸说道:“算了,张大使的年纪这么大,要多休息,我们做晚辈的,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听到陈应良这番言不由衷的话,张须陀与贾务本当然是笑得无比开心,连赞陈应良尊敬长辈,实乃大隋朝廷尊老爱幼的不二楷模,谯彭隋军诸人却个个脸色哭丧,都道当初滕县大战的倒霉事又要重演,然后陈应良与张须陀又约定了互相联络告急的信号,张须陀和贾务本就笑容满面的回去带军移营了。
张须陀和贾务本倒是开开心心的走了,谯彭诸将却冲着陈应良埋怨开了,谴责陈应良太不懂得体恤部下了,硬要守在道路开阔的瓦岗寨正门外,让张须陀到瓦岗寨背后的狭道外立营拣便宜——道路狭窄,既不用担心瓦岗军出寨强攻,被迫要强攻瓦岗寨时,也肯定是让正门外的谯彭隋军担任攻坚主力,仗是谯彭隋军打,力是谯彭隋军出,到头来油水还得平分,谯彭隋军自然是太过吃亏。
陈应良突然笑得比张须陀和贾务本还要开心了,向众部下训斥道:“一群笨蛋,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主动吃这样的大亏了?上次滕县那是一个意外,张须陀是无心占了我们便宜,我才没有计较,这次张老头又想占便宜,还是主动来占我们的便宜,我还能轻饶了他?”
“可是张大使移军到了瓦岗贼寨的后门外,就是已经占足了便宜啊?”谯彭隋军众人都问道。
“放心,我自有安排。”陈应良微笑答道:“我有办法瓦岗贼只盯着齐郡队伍打,而不会冲着我们来,等瓦岗贼和齐郡队伍拼得两败俱伤了,占便宜的不就是我们了?”
深知陈应良诡计多端的谯彭诸将一听大喜,忙问陈应良有何妙计,能够让瓦岗军只盯着张老头打,而不来找自军麻烦?陈应良笑而不答,只是把袁天罡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去用木兰的口气给单雄信写一道书信,就说木兰想纳单雄信的妹妹为第九房小妾,单雄信如果不愿意,只管到后门外去找他木兰要人。记住,信不用复杂,只要让单雄信知道他妹妹和木兰在后门外就行。再有,用左手写,写好了派人用箭射进瓦岗贼寨。”
袁天罡一听放声大笑,赶紧恭维陈应良用计如神孝敬长辈之余,又赶紧安慰谯彭诸人,叫众人放心等着看好戏,然后也不解释详细原因,屁颠屁颠的就跑去左手写信了。
可想而知陈应良这么的后果了,箭书射进了瓦岗寨后,疼爱妹妹的单雄信简直就要发狂了,不顾后门道路狭窄,也不听翟让与徐世勣等人的劝说安慰,楞是又领着军队从后门出寨,去找木兰算帐要人,而瓦岗军目前也还是异常团结,尽管明知道单雄信这么做不对,却还是硬着头皮任由单雄信这么做,结果很自然的,刚刚移师到了后门外的齐郡隋军,又只好和瓦岗军拼了一仗。
还好,张须陀的麾下队伍十分争气,面对处于狂暴状态的单雄信仍然毫不吃亏,依然再一次把单雄信给打了回去,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瓦岗军却又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向立营未稳的齐郡队伍发起了一次偷袭,而根本没来正门外找谯彭隋军的麻烦。——当然,谯彭隋军没有麻烦并不代表陈应良没有麻烦,为了用好单箩莉这个可爱小战俘,陈应良少不得又一口饭一口水的亲手侍侯了单箩莉一天一夜。
想占便宜才移师到瓦岗寨后门外,结果却碰上瓦岗军不依兵家正理,硬是要从后门出兵和齐郡隋军交战,张须陀和贾务本的郁闷疑惑当然是可想而知,又因为单雄信口口声声向木兰要妹妹的缘故,不知一些特殊内情的贾务本少不得单独找了木兰谈心,质问木兰是否真的贪图单雄信妹妹的美色,违犯军纪把单雄信的妹妹俘虏后私藏?木兰欲哭无泪,大声喊冤,赌咒发誓说自己从来没见过单雄信的妹妹,就更别说什么把单雄信妹妹强纳为妾了。
最后,如果不是张须陀亲自出面阻拦,贾务本简直都想亲自到木兰的寝帐里搜查了!——也亏得张须陀出面阻拦,不然的话,贾务本肯定会在木兰帐里搜出一些确凿罪证,让木兰更加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至于木兰为什么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假如贾务本在木兰寝帐里搜出肚兜、经带之类的女人用品,木兰如何解释物品来源?
如此又过了两天,单雄信虽然每天都到齐郡队伍面前搦战要人,也每个晚上都向齐郡营地偷袭,但因为齐郡隋军太过强悍的缘故,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而随着齐郡隋军的立营渐稳,单雄信救回妹妹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最后单雄信也没了办法,在又一次被迫退回山寨后,忍不住在瓦岗军众人面前放声大哭,向自己的家乡祖坟方向连连磕头,向已经过世的父母告罪,哭诉自己对妹妹保护不周的罪责。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孩儿无能,让妹妹落入歹人之手,饱受折磨淫辱,却无力将她救回!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盈盈!孩儿有罪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单雄信连连磕头,直至额头出血,瓦岗军众人无不落泪,对心爱妹妹不幸落入‘禽兽’之手的单雄信充满同情,却又一起的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单将军,不用伤心,我可以救回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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