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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包围了,可怜的陈应良算是被无数的人情客套和迎来送往包围了,一天到晚就是迎接和拜访大兴城里的大小权贵公卿,吃酒聊天套交情,听戏赏曲交朋友,每天都要与一大堆认识不认识的权贵公卿称兄道弟,接受他们的恭喜道贺,也接受他们阿谀奉承,每天面前溜须谄媚之辈多如过江之鲫,个个都想抱上陈应良逐渐变粗的大腿走捷径,其中甚至还不乏名门之后。
是人都有点虚荣心,陈应良也不例外,面对这样的局面,陈应良多少还是有些飘飘欲仙,但是还好,目前根基还很浅的陈应良始终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没有被这么多的迷魂汤彻底灌嘴灌晕,该以晚辈自居就自称晚辈,该当小弟就叫爷爷,也乖乖的主动进到皇城拜见代王杨侑,行臣子之礼,没给一些有心人有任何把柄可抓——关中是关陇门阀的大本营根据地,这样的有心人数量可相当不少。
在此情景,陈应良自然少不得着手安排举家迁往东都洛阳的准备,除了陈老三肯定要跟着陈应良去东都享福外,陈应良还打算把高士廉和房玄龄全家都带到洛阳去,也因为房玄龄为了躲避洗尿布时时跟在身边的缘故,入宫拜见了杨侑后,在回来的路上,陈应良就对策马同行的房玄龄说起了这件事,要求房玄龄带着老婆孩子和自己一起去东都。
“这件事就算贤弟不说,愚兄也肯定要对你提出这个请求。”房玄龄的回答让陈应良哑然失笑,很坦白的说道:“以你嫂子的脾气,绝不可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去东都,肯定要闹着一起去监视着我,不给我在外面纳妾娶小的机会,所以贤弟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全家随你去东都上任。”
“兄长,你对嫂子,还真是非同一般的爱护啊。”陈应良笑出了声音,又道:“兄长答应带着全家与我同去就好,一会我再劝说舅父又带领全家随我到洛阳去,到时候我们住在一起,就可以热闹过日子了。”
“贤弟,你还想让高礼郎也带着全家随你去东都?”房玄龄有些诧异的问道。
“那是当然。”陈应良随口回答道:“舅父这个治礼郎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职,留在大兴也没什么意思,我当然要劝他随我去东都。再说了,无垢的外祖母年纪也大了,把她老人家接到东都,也方便我和无垢侍奉她。”
房玄龄有些沉默了,又策马向前走了几步,这才迟疑着说道:“贤弟,你的孝心确实可嘉,但是愚兄却觉得,你此举似乎有些欠妥。”
“有些欠妥?为什么?”陈应良惊讶问道。
“贤弟,记得你说过。”房玄龄不答反问,道:“你的表叔李靖李郡丞,曾经拒绝过与你同回东都进入右武卫的提议,你知道李郡丞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表叔是为了让我避嫌。”陈应良如实答道:“他觉得我刚担任右武卫大将军,马上就往右武卫安插大量的亲信,又收编大量的嫡系队伍,本就是一件犯圣忌和招人恨的事,如果再把他这个表叔也弄进右武卫担任重要职位,别人肯定会说我想让右武卫跟着我姓陈,表叔为了我好,就谢绝了我的好意。”
“药师先生对贤弟的爱护,犹如老牛舐犊,确实让人钦佩。”房玄龄点头赞了一句,突然又道:“但愚兄认为,药师先生此举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为贤弟留下一条退路。”
“给我留一条退路?”陈应良有些吃惊,也有一些觉得荒唐——李靖所在的那个马邑鬼地方,啥时候变成自己的退路了?
“不错,为你留退路。”房玄龄的神情颇是严肃,道:“贤弟,你现在确实是官高爵显,手握大权,但是你的根基还是太浅了些,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固然是因为你的努力和才具所致,你的运气也占到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如果不是你运气好碰到了黎国公、樊尚书、卫尚书和蔡王殿下这些慧眼识珠的伯乐,如果不是你的运气好获得圣宠,你就算照样能够出人头地,也达不到今天这个成就。”
“自古伴君如伴虎,圣宠也有盛有衰,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的圣宠不衰。”房玄龄平静说道:“远的不说,就说近来与贤弟你打得火热的宇文化及吧,他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他的父亲是皇帝面前的第一宠臣,他本人也曾经在陛下还是太子时担任东宫侍卫,与陛下有私人交情,一度威风不可一世,可就是因为一步走错,就险些掉了脑袋,即便保住了性命,也被陛下贬为了奴籍。贤弟,你敢保证自己永远不犯宇文化及那样的错误,又敢保证自己永远能获得陛下的宠爱和信任?不被陛下所抛弃?”
见陈应良点头,房玄龄这才说道:“药师先生就比你看得远,你这次受封右武卫大将军升得太快,短时间内很难巩固根基,稍有意外后果就很难预料,所以他才拒绝了与你同进右武卫,一是不想让你背上擅权嫌疑和遭人嫉恨,二就是想在马邑给你留一路,防着你一步踏空,无处可去。”
“假如真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以贤弟你在朝廷里的靠山,掉脑袋的危险很小,被贬斥的可能却极大,到时候贤弟你会被贬到那里去呢?以贤弟你对突厥的战绩,也以药师先生为你在马邑奠定的基础,马邑岂不就是贤弟你最理想最合适的退路?我们再换一个思路,假如药师先生接受了你的邀请,和贤弟你一起进了右武卫,那么贤弟你一脚踏空,他岂不是也要跟着倒台?他再倒了,贤弟想东山再起,岂不是更加难如登天?”
陈应良默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李靖的温和笑颜,轻叹道:“听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现在才明白,表叔对我确实是关爱有加,对我考虑得比谁都深。”
“贤弟明白药师先生的苦心就好。”房玄龄一边策马,一边目视前方,说道:“所以,愚兄认为,贤弟你最好不要把高礼郎带到东都洛阳去,免得你倒了,他也跟着倒。此外,愚兄还觉得,贤弟你最好还是乘着现在深获圣宠的机会,为高礼郎谋取一个地方实权职位,多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道理也很简单,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人?”
听了房玄龄这番话,素来诡计过人的陈应良也彻底的无话可说了,内心里剩下的只有佩服二字,也终于明白房玄龄能够成为千古贤相,自己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拼死拼活都只是一个刑警队长了。感叹过后,陈应良毫不犹豫,马上就说道:“兄长所言极是,小弟受教了,不错,小弟是得为舅父谋取一个地方实权职位,不能让他随着我去东都,不然的话,我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也得被一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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