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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盛子眼中闪过一抹欣慰,被汗水冲刷着的脸庞透着一种惨白的虚弱,说到底,这种算不得严苛的刑罚是在难为他了。悫鹉琻晓
他没练过什么武功,也没什么内力,之前一直便是凭借着油嘴滑舌在宫中混得一席之地,后来跟着师父学了些粗浅的功夫,练习刀法,可即便如此,身板却始终算不得强健。
他没经历过什么太大的磨难,也没什么坚韧不拔的毅力,从他打娘胎里生下来,所经历过的伤心伤肺的事也就那么几件。
一件是父母为了糊口,将他卖进宫里做了太监,一件是喜欢的小宫女被侍卫头子看中娶回家做了小妾,再有便是被美人当初打的只剩一口气。
没有主子的痛彻心扉,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恨旄。
他没多大的志气,也不想当多大的官,就想着在这宫中多能多活几个年头,如果可能,最好能攒下些银子,等到老了出宫了,置办一套宅子,没人给自己养老送终,便花几个银子,收养两个穷人家的孩子,也好过他们被卖进宫里当太监。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想一直陪在主子身边,主子实在是太苦了,苦的让人觉得心酸,便是就丢了这小命,他也一定要忍着不能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
其实,那些给了每个人分去的毒药,最主要的还是给他自己准备的,他怕疼,打小就怕疼,父亲拿着扫帚每次一打他,他便立即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大腿涕泪横流的求饶,倒是如今,竟然也成了这有骨气的人崾。
皇后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盛子,心头恼怒:“盛公公,本宫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才好,你是挽妃妹妹身边的人,本宫知道你忠心,可在这宫中不是忠心最重要。”
小盛子被扣在地上,一动不动,无视着皇后的话,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疼,他疼的想哭。
春柳走到小盛子面前,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精致的绣鞋狠狠的踩在小盛子的脸上:“盛公公,我们都是做奴才的,给谁做不是做,挽妃娘娘能给你的皇后娘娘也能给你,何必嘴硬。”
扭曲的脸颊看起来有些骇人,眼角也因为之前的殴打溢出了不少血迹,缓缓开口道:“听说皇后娘娘给春柳姑姑赐婚了,是个副将。”
春柳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这小盛子说的确有此事,要知道以一个奴才的身份能嫁给副将,简直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些王孙贵族家的小姐,怕也不是人人都能。
小盛子冷哼一声:“做一个人的女人也是做,做十个人的女人也是做,春柳姑姑何不去了百花园里做那花魁,副将大人能给你的别的男人也都能给,副将大人给不了你的,别的男人也能给。”
话落,小盛子便大笑起来,春柳恼羞成怒,一脚狠狠踢在了小盛子的脸上。
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此刻几乎要成了色板,让人看着都有些心痛。
皇后有些不耐,神色间也有了几分倦意,转头对着身旁的丫鬟开口道:“夏荷怎么还没回来?”
“奴婢这就去看看夏荷姑姑。”
等了片刻,夏荷匆匆走了回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皇后开口道:“怎么样?”
“死了两个,还是没人肯指认。”夏荷的声音也有些气虚。
皇后一掌将桌案上的杯盏茶壶都扫到了地上:“一群废物!”
飞溅的瓷器碎片落在小盛子面前,双手被划破不成样子。
掀开帐篷的帘子,吹进一阵寒风,冲散了浓浓的血腥气。
夏荷扫了眼瘫在地上的小盛子,血肉模糊一片,却始终没有要屈服的意思。
她想不懂为何一个太监会有这么坚韧的毅力,自问换做她她是做不到的。
春柳一双眼瞪的通红,在皇后身边这么久,贵为春夏秋冬之首,地位可想而知,今日却让一个阉人这般奚落,简直是难以忍受。
从刑具里拿出一把烧红了的尖刀,蹲在了小盛子面前,满脸笑容道:“你说,若是我把你这只眼睛剜下来,你会是什么反应?”
小盛子只是重重的喘着粗气,春柳粗鲁的伸出一只手撑开他的一只眼睛。
滚烫的刀尖一点点靠近,灼热的让眼睛酸涩的流下两滴泪水。
夏荷上前一步开口道:“好了,若是你真将他这眼睛剜了下来,他怕是就死了,若是这亲信都死了,只怕到时会有人以此做文章,说皇后娘娘屈打成招。”
皇后扫了一眼春柳道:“你是想弄死他么?”
春柳不甘的收回手,却在小盛子肩头狠狠刺下去一刀,这才出了口恶气。
皇后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点染着山河,眉头蹙的更紧。
一夜未睡,却始终没有什么收获,她真怕这天亮了之后,虞挽歌突然回来。
此刻,虞挽歌在跌落的洞穴里缓缓醒来,睁开一双黝黑的眸子,只觉得头上一片粘稠的血迹。
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凑到依旧昏迷不醒的北棠妖身边,隐约瞧见那满身的伤痕,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打量起四周,是一个不浅的洞穴,头顶能瞧见大致的天色,掉落的地方正巧有一堆枯草,这才不至于让两人直接摔到黄泉路上。
‘滴答滴答’
四周响起微弱的水声,虞挽歌从地上爬了起来,顺着声响走了过去。
几滴水落在干涸的唇上,却是生命之源。
用双手捧了一些,回到北棠妖身边,滴落在他的唇上。
“北棠妖..醒醒...”
轻唤了几声,北棠妖依旧没有醒来,却随着她的晃动,身上掉落下两只瓷瓶。
虞挽歌将瓷瓶捡起,打开塞子,闻着淡淡的药香,眉头舒展了许多。
想不到他会随身带着药物,虽然不多,却也足以缓解眼下的情况。
将他扶起靠在洞穴的岩壁上,褪去衣衫,利用那点滴的水流,清洗着他身上的伤口,随后将药粉仔细的扑洒在伤口上,又将他的里衣扯成布条,一一包扎好。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太阳的初辉洒在这片山林之上。
看着依旧昏迷着的北棠妖,虞挽歌犹豫了一瞬,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缓缓褪了下去。
雪白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在清晨有些冷意,纵横的伤痕有些狰狞。
腰间的一处箭伤已经溃烂成黑紫色,虞挽歌咬紧牙关,拿起随身带着的金色小侠刀,一点点将溃烂的皮肉剜了下去。
一阵阵锥心的痛从腰间开始蔓延,女子好看的脸颊上也溢出了不少汗水,却依旧低着头,专注的处理着伤口,直到溃烂的皮肉一点点被清除干净,露出红色的血肉,这才将手中的小侠刀扔在地上,喘了口粗气。
在清脆的鸟鸣声中,北棠妖缓缓睁开了双眸,一睁眼,便瞧见一具雪白的娇躯背对着自己,抬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直到感到身上的疼痛,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洞口上的天,这才想起昨夜的事来。
虞挽歌正要将伤口包扎起来,身后却突然多出一双缠满布条的手。
一回头,正对上一张精致的脸,北棠妖垂着头,瞧见一旁的药瓶,顺手拿起,再伤口上倒了倒,却发现是空的,再看自己身上被包扎的整齐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一顿。
虞挽歌没有开口,北棠妖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之前的动作,仔细将将虞挽歌腰间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
盈盈一握的腰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伤痕累累的脊背每见一次,都让他忍不住眼眶发酸。
肌肤与肌肤的触碰在空气里点燃起火花,随着太阳的升起,洞穴里也渐渐暖了起来。
避开北棠妖的手指,虞挽歌将自己的衣服拿起,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北棠妖一把将虞挽歌扯在自己的怀里,想要寻个藏身之处,却发现这洞穴无处可藏。
“你们在干什么!”女子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传来。
北棠妖牢牢护着怀里的虞挽歌,抬头看向洞口处出现的一张俏丽的脸庞。
一名红衣女子满眼披散着一头编着鞭子的长发,站在洞口处不敢置信的同他对视着。
“北...北棠妖...”蝶舞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竟然是九殿下同挽妃。
虞挽歌蹙了蹙眉头,也抬头看向这突然出现在林中的女子,看着那一身张扬的红衣,猛然想起上次宫宴上哭着跑出宴会的香江王之女。
北棠妖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杀意,那清浅的眸子让蝶舞心惊。
一个踉跄,蝶舞跌坐在地上,原来同挽妃私通的不是四殿下,而是九殿下!
满是惊愕的眸子慢慢回神,却涌起巨大的愤怒。
她是皇帝的女人,怎么可以同皇子私通!而海哥哥还深爱着她啊!
虞挽歌利索的穿好衣服,眉头也拧成了一团,北棠妖也捡起地上的外袍轻不急不慢的穿在身上。
蝶舞从地上坐了起来,再次走近洞口边上,看着下面已经穿戴整齐的两人,神色复杂,她实在想不通,海哥哥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下作的女人!
昨日从狩猎开始,她便想着能遇上北棠海,不想一直到夕阳下山,她都没有瞧见他的踪影。
回到校场后,却发觉校场的气氛不对,说是挽妃娘娘消失不见,怕是被无头女鬼给抓走了,本能的看向北棠海,却发现他也一直未归。
她便一路跑进了林子,想要寻着他的踪迹。
谁曾想,一路倒是遇上了不少搜寻的士兵,却始终没有找到半点他的消息。
看向下首的两人,蝶舞犹豫的开口道:“你们可知道四殿下的下落?”
虞挽歌想起那决然而去的背影,沉默下来。
北棠妖尝试着运起内力,一个飞身,飞至洞穴半空,将一虞挽歌的小侠刀牢牢插在了岩壁的一个缝隙里,而后再次飞起,踩着这把小侠刀将自己的匕首也插在了上方。
看向一旁的虞挽歌,轻声道:“我先走。”
虞挽歌点点头,北棠妖也没再犹豫,踩着两把匕首,直接飞身而出。
蝶舞看着突然出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吓的不轻,再看那满身血迹,便也知道昨夜这林中发生了一场恶战。
看着面前的女子,北棠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蝶舞后退一步,手中的鞭子攥的更紧了些。
北棠妖一步步走向面前的女子,蝶舞没由来的恐惧,却还是开口道:“你..你知道四殿下的下落么?”
瞬间移至蝶舞身旁,抢过她手中的鞭子,在洞口卷起自己的匕首收好,而后一步一步走向蝶舞。
蝶舞有些紧张的摸向藏在袖子里的短刀,十分谨慎。
北棠妖不再犹豫,一把扯住蝶舞胸口的衣襟,直接将蝶舞甩进了山洞了里。
蝶舞闷哼一声,摔的不轻,只觉得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了,吐出嘴里的草,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脚踝处好似摔断了骨头,这一动,便痛的满头大汗。
“昨日你偶遇挽妃娘娘,与其相谈甚欢,耽搁了时间,想要返回的时候,却掉落在这山洞里。”
北棠妖幽幽的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蝶舞脸上满是讽刺,原来是怕了这流言,想要她当一个证人。
虞挽歌也没去管她,心中忧心着北棠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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