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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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玥愣了一下，突然拖动了一下凳子，大概是撞到了桌腿上发出一声挺大的碰撞声，她转过身盯着齐蓁，嘴里还咬着吸管，“为什么是我去送，人家阮老师说好叫你送下去的”

“我才不去”封玥哼了一声赌气似的又转回了身体。

齐蓁刚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阮老师三个字安静地躺在屏幕上，却叫她的心跳一瞬间快了两个节拍。

她顿了两秒才拿起手机接电话。

没等他开口就先礼貌地喊了一声阮老师。

然后习惯性地起身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接电话，封玥后脚就跟了上来凑过来盯着齐蓁的表情，小声道，“是阮老师？”

齐蓁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听起来平静又温和没什么其他情绪，在这样安静的晚上却格外得叫人心安，“我已经到了，你下来吧”

齐蓁哦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点，“那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对方又“嗯”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比上一声稍稍带了点笑意。

齐蓁也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阮老师？”封玥立即黏了过来，眼睛睁得圆圆的，“是不是叫你下去？哎呀……”

她双手托着脸揉了揉做了个十分矫情的表情，然后在齐蓁还没有反应的时候猛地扑过来攥住她的胳膊就将她往门里拖，“快下去吧，快点别磨蹭了，让阮老师久等可不是好事，说不定他回去还有事呢”

两人推推搡搡地下了楼，走着走着就只剩齐蓁一个人了，她一回头就看到封玥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

显然是故意让她一个人过去的。

齐蓁皱眉刚想往回走却突然被一道声音定住了脚。

那人先是轻咳一声，“这里”

齐蓁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果然见前面路灯下的一排香樟树有淡淡的月光滑落，轻风过处枝叶轻颤，那些斑驳的光斑便似流水微漾。

那绿荫处就站着一个人。

月光落满他肩膀，他身形格外修长，眉眼是从未有过的恬淡温和，月光落在他身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双落满月光的双眼此时正在黑暗中望着她，齐蓁能想象那眼底该也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温和，看似有情实则无意。

她其实最不喜欢他那样的眼神。

似乎对谁都一样，没一个特别也没一个例外。

“阮老师”齐蓁上前，仰头看他一眼，压下心里纷乱的情绪平静地喊了一声，伸手将书递过去，“这是您的书”

静了一会儿。

手里的东西被人抽走，他动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很轻的一下，有些凉，齐蓁惊了一下立即缩回了手。

她听到翻书的声音。

“我是看起来很老？”他突然出声，似是在笑又似是无奈，齐蓁却因这声音出了神。

此时此刻她听这声音更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很早之前她就有这感觉只是现在这时候感觉最清晰。

她似乎真的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两人都静了一会儿，阮暮景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齐蓁松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

却突然被他伸出手抓住了胳膊。

还是当时的感觉，连力道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他的掌心是温凉的。

齐蓁的心跳又一瞬间快了起来，被他抓着的地方似乎连血液都热了起来，说不清是惊吓还是激动。

她回头看他，“阮……”

老师二字还没出口他的身子突然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猛然缩短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然后他的手轻轻从她发上擦过。

一瞬间移开，距离又回到了原点。

“树叶”，他似乎在笑，手掌在她面前摊开，手心真的安静地躺着一片叶子。

齐蓁有些尴尬地红着脸。

他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眼里的平静就没有波动过，只是笑意更深，“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齐蓁依言往回走，走到第八步的时候她特别想回头去看一眼，看看他还在不在那里，看看他是不是在看她走，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可她没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