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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乔个后知后觉的,才晓得在说她家老太太,那脑袋终于还是清醒了点,人往床里钻了钻,就留个脸在外面,喃喃自语般,“那我妈晓得你是谁不?”
其实是问他,他接的电话,自然是问他。
心里惴惴不安的,她生怕她家个老太太说会对她失望,但是没等他的回答,她又硬着头皮问他,“那你有没问我妈去哪里?”出门前,她可没听说老太太有出门的打算,再加上个孩子,能去哪里?
要说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事。
“妈说了,想让落落姓段,她临时想起来带落落去北京看爸去了——”
从何权那一辈份来讲,虽说与段乔她爸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何权那时候住他们家隔壁,叫段乔她爸都是叫“段哥”的,结果这一闹,“哥”哪里能叫,他到是脸皮厚,叫段乔的“爸妈”叫得顺口的很,还把老太太的意思带到了。
把个段乔吓得一怔,脸色都有点白,好半天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以前老太太是说过让她跟高炽生两个孩子,头一个就姓高,第一个就跟她姓段,只是当时她与高炽那生活,她压根儿就没把这事想起来,——
现在一听说,她到是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女儿。
“昨天就走了?”她去找手机,就在他放烟的位置,又怨恼她自个拿烟时没注意到,伸手赶紧去拿,人到是缩在被子里,被子底下贴着的是他炎热的男性身躯,她下意识地往床边退了退,“别的没说什么?”
就是一句责怪的话也都行。
何权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就问了我是谁——”
她顿时瞪他了,那眼神,很明确,这还叫“没有说什么?”
他一脸无辜,“确实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没有骂你,也没有骂我,当然不算是有说过什么的,沈济南想让落落改沈,妈这么一招,估计他不同意的——”
估计?
段乔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心里想着沈济南那个混蛋会同意才是有鬼的好不好?再说了,她现在有什么立场跟人去说?再说了,孩子改姓也得去户口所在地的吧,这不是还得找上陈涉去?
再说了,这孩子归不归她的?
一团乱的,她在被窝里叹气。
就何权看着她个想躲起来的模样,不由失笑,“直接找他谈谈,我给你约时间,怎么样?”
真体贴呀——
她再也躲不住了,赶紧的从被里钻出脑袋来,不满地看着何权,那眼神有点暗,“为、为什么得跟他、跟他谈呀,他、他对我这么过、过分……”
明明她理直气壮的事,可说到最后,迎着他个眼睛,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让她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话很虚,一点底气都没有,到最后,她还困窘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那我呢?”何权拿沈济南对比,就晓得她个想法跟别人不太一样,总是飘飘忽忽的,没个定性,今天对她千好万好的,她觉得好了,转身一过,估计也能让别人感动,毛病实在不太好,叫人时时刻刻想给她一个记性,叫她好好记住,别三心二意,可估计是这改不了,骨子里的东西难改,他深刻晓得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回事,他从被子里搂住她,“我对怎么样?”
那眼神,把个段乔弄得一愣一愣的,从内心里其实差不多,两个都干了一样的坏事,都是彻底的执行者,偏他体贴的没法讲了,到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能一下子就肯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顿时蔫了,说他不好也不是,说他好也不是。
脑袋埋入他胸膛里头,她懦弱的不想回答,“我、我不知道嘛——”
采取的手段很简单,简单到近乎“粗暴”,统一口径就是“不知道”,那声音软软的,就跟撒娇一样。
这么乖巧的样儿,让他忍不住失笑,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但凡能拿她有什么办法,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这样子,他要是真想报复高炽,还有更狠的手段,直接把她卖到山区去,再把消息告诉高炽,让高炽死活也找不着人——
终究是拿她没办法,他想着还不如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像高炽的头几年婚姻,人家至少头几年一直是两人生活,而他呢,叫沈济南这条毒蛇盯上了,还有个陈涉,更是把孩子拿走了,一帮家伙,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何权晓得,她心最软,还想着要怎么惹得她心软,她自己到是一个电话来了,他能不高兴嘛,尽管她电话他的理由太叫人生气了。
他瞅着她的头顶,下巴挨了过去,就那么楼着,像是不经意般的提起,“下午的航班,我让人订了两张机票,要一起去北京?还是你不想跟我一起走?”
她又瞬间活了,到是有点疑问,“民航的?”
“私事。”何权点点她仰起的小脸,给她个解释,又想起来一件事,叮嘱她一下,“高峰最近可能要被开庭受审了,要是有什么人找上你,记得什么话都别说——”
要是放她是张谨谨那会儿,估计她不会注意到这个,但她的记忆回来了,也就晓得高峰是高炽的亲爸,当年就因为高峰与郑主任的事,导致高炽为了保护她,而跟她离了婚——其实她不懂,为什么要离婚才能保护她——
很奇怪,那段记忆一直没有,包括她怎么同高炽离的婚。
“那高、高炽……”
她刚开口,就迅速地闭上了,再问下去就是个蠢人了,他们家里的那些纠葛,她现在算是闹明白了,问他,当然是不能问的。
何权比她更了解她自己,晓得她不问的原因,也不会大方到给她解释,高炽是任何人心中的坎道,那道坎,很难过,她不知道,他们知道——“怕他站在风口浪尖?”
她有点难为情,不太好意思地逃避他的目光,“没、没有,”明明有的,她还不承认,嘴上否认得还很快,人从床里钻出来,捡起地上他的衬衣,勉强算是遮住自己,朝着浴室走过去,才走一步,她的脚步就停了,腿间湿湿泞泞的,走一步,滑落她大腿/内侧,——她的脸红得不行了,可想想都怪他——
索性就小跑了起来,跑的时候,她还转过头瞪他一眼。
何权给她瞪的莫名其妙,刚想问她,见她就已经把浴室门儿给关上了,不由摇摇头,索性也跟着起来,就大赤赤地光着个身子走向另一边的浴室,本来还想跟她挤一挤——他看了下手表,没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任何修正的意愿,估计要是同挤一间浴室,下午的航班时间就有点窘——
来日方长,这话他再懂不过。
等她出来,才更尴尬,何权这个人真是体贴到位,都已经让人送来衣服,成套的,吊牌都没有剪掉,颜色是她喜欢的那种,薄外套,刚好是七分袖,里头一条布料轻盈的裙子,还是昨天那双细跟鞋,刚好配,看上去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样儿,再绑个轻松的马尾。
两个人一起在房间吃了个早饭,气氛不错。
很快段乔就走了,何权想送她,她表示还是不要了,就是回家看看窗子有没有关上了,这是小事儿,何权放行,说好下午三点在机场见面。
段乔是回了家,老太太没把窗子开太大,就开着个口子,好让空气流通一下,她每间房都去看了下,回到自己房间,刚想把衣柜里的衣服整理一些出来带走,拉中间放内衣裤的抽屉,居然让她看到一串钥匙——
一大串的,有小的有大的,还有那种防盗门的粗犷钥匙,她一下子想了起来,那是她跟高炽的房子——老城区的房子,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当年假死那会留给她家老太太的“遗物”?
她看了看钥匙,手刚碰到钥匙,又迅速地缩了回来,像是被触电了一般,眼底复杂难解,洁白的牙齿咬着个娇嫩的唇瓣,将个嘴唇咬得泛白而不自知,迟疑了半天,还是将钥匙拿了起来,离下午三点还有点时间,她想、她想去看看。
那个她与高炽结婚后就一直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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