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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由来,那莫五娘心里头竟然一阵酸楚,只觉得自己平日对莫离太过分了,若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么能帮自己的也只有这个姐姐。

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在怎么样的闹,她们始终是姐妹。若不然的话,莫离也不会提醒自己了。

从莫离那里告辞回来,莫五娘就一直呆在屋子里,身边叫香儿伺候着,邱嬷嬷却是一个下午都不见了身影。四娘几次进去探话,却是什么也没有问道,因此这做什么也没有兴致,吃过了晚膳,也都各自进屋子里躺下了。

邱嬷嬷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查夜,她使了两个钱才得以进门来,满脸的苍白,回到院子里就直接去瞧五娘的门。

五娘虽然一直躺着,可是莫离的话却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着,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会儿听到邱嬷嬷敲门的声音,只叫香儿急忙去开门,自己扶着床栏爬起身来。正好瞧见满脸汗水,神色又十分不好的邱嬷嬷,那心猛然的一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嬷嬷·······”她有些不敢问。

邱嬷嬷咬着唇,她现在的心情不止是心疼五姑娘,还有就像是刚刚拿到了一大个金元宝,却发现只是镀金的玩意儿,这样的心情使得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尤其是听到五娘这一声充满了担忧的声音,心里更是凌乱起来。

香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瞧着她们却是能看出来,定然是出了个什么大事情。

屋子里的空气一阵凝重。

许久,那五娘又再度开口:“嬷嬷,你说吧,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撑得住。”她说着,似乎有些有气无力,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床栏上。

邱嬷嬷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跑了城中大半的药堂,所言与大姑娘不差。”

她的这话,就像是给五娘判了死刑一般,屋子里又沉寂了下来。突然听得窗外“砰”的一声,香儿只急忙出去,却见没有左右没有半个人影,倒是远远的夜色之中,有个在慌张逃跑的黑色影子,只是离的太远,却是看不出来是何人。慌忙的回到屋里来:“姑娘,方才有人偷听,只是跑的太快,奴婢追不上。”

邱嬷嬷顿时害怕起来,满身的防备,“姑娘,若不然赶紧去大姑娘那里吧!”

五娘却是已经呆住了,那来监视自己的人,除了五奶奶谁还有这个闲工夫呢!许久才听她叹了一口气,“罢了,她总不可能杀了我吧!明日一早就去大姐姐那里,求她给我做主。”五娘说着,下意识的捧起小腹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且说这到五娘墙角偷听的人正是五奶奶的。

原来今日五娘从莫离那里回来就一直很是反常,所以五奶奶有些不放心,又想着自己刚刚得罪了莫离,所以便叫安插在五娘院子里的丫头去打探消息。

这会儿丫头来回话,虽然是没有打听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倒是叫郑覃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就是那去花房那紫水芙的账本,这个是万万留不得的,因此等着入夜了之后,便偷偷的打发了人丫头去,买通了花房的一个小厮,纵火将花房里的账本给烧了。

翌日,莫离才睁开眼睛,那庆祥嫂就来了,满脸的惶恐:“奶奶,昨夜值夜的小厮不小心,打翻了蜡台,把账本都烧了。”

莫离一怔,这果真是巧事儿,下意识的凝了凝眉,“烧了多少?可是都还记得?”

“三房大房这边的都烧完了,只剩下二房跟着老祖宗那里和花园里头的。”庆祥嫂回着,有些不安的看着莫离。“不过这些奴婢大都还记得,因为大家都有喜欢的花卉,也不常常换,只是这名儿大家是不会愿意在补上去的。”

“无妨,你先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将账本记下就行了。”说着,顿了顿,“我拿来过的这几本,你也在重新写一份吧!”

庆祥嫂见着莫离没有责备自己,已经很是高兴的了,所以就算是在多写三四份她也是愿意的。何况又是有脑子的,这花房里的账本一直都是好好的,昨儿十四奶奶才把三房的几本拿过去就出了这失火的事情,所以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这些事情不该自己管,所以就不能多言多问,只能藏在心里头当作是不知道。

一面朝着莫离问道:“那个小厮如何处理?”

“先关起来吧,对外就说已经赶出去了。”这个小厮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纵火呢?莫离忍不住的揉了揉眉心。

庆祥嫂应了声,没敢多待就退了下去。

莫离洗簌完毕,用了早膳,五娘就来了,满脸的苍白,见着莫离,那眼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看得人好生心疼。她一张口便朝着莫离跪了下来:“大姐姐救我。”

莫离看了一点地上跪着的她,这会儿倒是不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了,“昨儿花房里的帐房失火了。”

这句话轻描淡写的,可是却犹如一把沉重的秤砣压在了五娘的心上。没有了证据,她如何能反击五奶奶呢?一时间倒是冷静了下来,只向莫离问道:“那账本呢?”

五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莫离心里在清楚不过了,看着她那瞬间眼神千变万化,除了面上那点浅浅的悲哀之外,其他的都是算计。莫离的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下,突然想起来,五娘自由就开始吃药,有道是久病成医,她见过的药岂会比瑛姑姑她们的少,也许那紫水芙她早就知道了,她就想借此来把五奶奶拉下这正室之位。

虽然这只是莫离的猜测,或许用在别人的身上不成立,可是用在五娘的身上,莫离倒是觉得无差。从小莫五娘为了博得父亲的疼爱,不惜装病,以至于把身子托成了现在这副西施身子。所以莫离觉得这样一个有耐心有心计的人,使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正室也在理所当然不过了。何况她连亲妹妹都能下手杀害,何况是这个孩子呢!何况孩子可以再生,但是既然这郑覃如此没有脑子的害她,她何不将计就计呢?

几乎没有仔细想,莫离对上她五娘的眼睛:“昨儿拿回去核对了。”

听到她的这话,柚子一怔,昨儿姑娘不是才跟五姑娘打了温情牌么,怎么这会儿又要哄骗起五姑娘来,一时间有些纳闷。

五娘听到这话,心下一怔,不由得升起一阵怒火来,“大姐姐,你怎如此没有脑子?”这话说出口,她方反应过自己说错了话,随之又哭着朝莫离道:“大姐姐你这般,我没了证据,到时候反而被她咬一口,说我带着的是个什么妖孽,那我岂不是没了活路。”

莫离看着地上的五娘,“你先起来吧,到底是身子要紧。”

五娘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跪在地上,心道自己本来以为莫离是聪明了些的,不想却连这账本都看不住,也难怪她连个孩子也保不住。可是这话只能是心里想想罢了,五娘现在到底还是德依仗着莫离,上前去扯着莫离的袖子:“大姐姐,那你说我现在应当如何才好?总不能就这么叫那毒妇如此害我吧!”

她说的好生凄苦,好生可怜,连一旁的柚子都有些动容了。

莫离心里原本还打算这郑覃被休了以后,若是五娘能规规矩矩的,她定然不会让五爷在娶继室了。可是怎瞧这五娘,都不像是改过自新的,尤其是她刚才对自己那话的自然反应,所以莫离更加的打定主意,即便是郑氏在商家待不下去了,那也不能让五娘一枝独大,而且要让郑氏的儿子媳妇把这笔帐都算在五娘的身上才靠谱。

与此同时,五娘的心里也打着主意,虽然有些恼莫离没把账本留着当证据,可是心里却也高兴,莫离到底还是原来的那个莫离,如此的话,操纵她来帮自己对付郑覃的胜算也多了几分,到时候她成了害郑覃的人,自己反而是最无辜的那个,到时候成为五奶奶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昨儿还想,真是老天有眼,又助了她一事,却不想老天才睁开眼睛又随之闭上了,她本来还在想怎么把账本拿到,免得到时候叫郑覃捷足先登给毁了的,到时候没了直接证据,自己就百口莫辩了,没想到昨日莫离却拿来给她看,只是没容她高兴一日,却又给郑覃派人烧了。

可谓是一切大喜大悲,来的实在是汹涌,去的也是汹涌。

“若不然,妹妹你先去找五爷,然后去凌云居请司徒先生帮你把脉吧!”莫离提议道,突然改变了主意,也许这郑覃可以留着,自己手里这本账本完全可以操纵着她呢!

听到她的这话,莫五娘倒是觉得可信,总算是觉得莫离聪明了一会儿,当即就跟莫离告了别,匆匆的挺着大肚子去寻五爷。

这会儿五爷正在前院里头,五娘一个女眷自然是不方便过去的,因此便在门口等着,叫邱嬷嬷扶着她,香儿去把五爷请来。

五爷听说美妾就这会儿挺着大肚子在门口等他,自然是心疼,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赶紧随着香儿来,而且又瞧见香儿的脸色不好,问又问不出个什么来,越发的担心起来,三步恨不得并作两步。

杳杳的便瞧见那疾步走过来的泫五爷,莫五娘的眼泪顿时刷刷的流了出来,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唇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泫五爷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生心疼,也顾不得丫头婆子在,就将她搂在了怀里:“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五娘摇头,一面哭着:“没有谁,只是今日看书,瞧见了一个东西,给吓着了。”她说完,又扑在泫五爷的怀里哭了起来。

一旁的邱嬷嬷却是开口了,“姑娘看的是医术,在上面瞧见一味毒药,叫做紫水芙,前阵子姑娘屋子里摆放的都是那花儿。”

泫五爷一听,顿时蹙起眉头,冷眼向邱嬷嬷瞧去:“你个奴婢,修得胡言,那紫水芙分明是没有毒的,夫人的屋子里也是摆着那样的花。”紫水芙泫五爷并不陌生,因为正室跟着侧室的屋子里都是摆着那样的花,而且美艳的很,不过他记得以前郑覃是喜欢素雅的百合,后来不知道怎的,换成了那样的美艳的花。

五娘见邱嬷嬷为了郑覃责斥邱嬷嬷,心里自然是不悦,心道这个时候他还护着郑氏,看来他们的感情到底不是我能比的。一面哽咽着声音道:“我自然晓得姐姐屋子里也摆着那样的花,可是那花对常人却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我这样有双身子的,孩子多半是会因那花里的毒素,而变得畸形起来。”她说到这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了。

泫五爷的脸色陡然一变,本来还温柔抚着五娘小腹的手突然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再一次的朝着莫五娘问道:“你说什么?”

五娘抬起头来,百般的楚楚可怜,“姐姐对我一直很好,兴许她也不知道,只是太疼爱我了,所以才挑着好看的花往我屋子里放,我也巴不得是那书上胡说的。”说到此,顿了顿,“公孙先生现在不是在府上么,他的医术了得,连十四爷的那样病入膏肓的身子都能治得好,定然是知道这花究竟是有没有毒的,也顺道请他替我瞧瞧,腹中的孩儿可是有漾?”

她的话句句在理,而且泫五爷也十分的担心,除了担心这五娘腹中的孩子,他还更害怕,郑覃是不是居心的。而且成亲那么多载,他们夫妻相敬如宾,郑覃可谓算是个正经的贤妻良母,自己说要纳五娘为妾的时候,她也很是高兴,当初知道五娘有喜了,她比自己还要高兴呢!所以泫五爷是怎么也不相信,郑覃是故意要害五娘的。

所以他现在很是赞同莫五娘的话,也顾不得回去换衣裳,扶着莫五娘,就往凌云轩去了。

又说那郑覃,花房里的那账本她是烧了,可是一个晚上都没能安眠,这会儿得了消息,说是那个小厮只是被赶出去了,莫离也没怎么的发难,更没有禀报老祖宗那里,总算是放心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才把这早膳用了,就有小丫头来耳边禀报,说五娘一大早起来就去了莫离那里。当下郑覃哪里还有心思用膳,只将碗放下,匆忙的漱了口,便欲去莫离的那边,却又想自己现在去,无疑是心虚了。因此又只好坐下来,只叫丫头去打探。

等了许久,丫头总算是来了,却说五娘从莫离那里出来,什么也没有拿,便撑着肚子去找五爷,这会儿正去凌云轩找公孙先生把脉呢!

听到这话,郑覃是怎么也坐不住了,至赶紧吆喝上丫头,急忙赶了过去。

一路上只觉得形容薄冰一般,似乎只要她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去似的。然她这还没有到凌云轩,便遇上了柚子。

“奴婢见过五奶奶。”柚子上前来盈盈一礼,笑着与她请安。

郑覃此刻自然是顾及不了这是谁的丫头了,正欲走却叫柚子唤住:“五奶奶请留步,我们奶奶有几句话要奴婢转达与五奶奶。”郑覃听到转达这几个字,不知道怎的,腿突然一僵,便停了下来,只向心腹丫头使了个眼神,叫她把小丫头们都带开,顺便盯着四方。

柚子瞧见这地儿就她与五奶奶了,这才笑着开口道:“我们姑娘说,五奶奶若是下次不想留什么东西,直接与她说就是了,何必大张旗鼓的把整个帐房都烧了,如此害得下面的人吃苦补账不说,我们姑娘也跟着白瞎操心。”

她的这几句如寻常的家常闲话似的,可是落进五奶奶的耳朵里头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心下满是心虚,甚至是有些防备的看着柚子:“你们姑娘还说了什么?”

柚子看到她这神情,不禁咯咯一笑:“五奶奶您别紧张啊,我们姑娘说了,她天生是个滥好人,你不想留的东西,只要五奶奶你好好的配合,我们姑娘自然是不会拿出来的,我们姑娘还顺道提醒五奶奶一句,叫五奶奶您下次仔细些,别跟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的,却最后白忙一场。”言下之意,她的那本账莫离是还留着的。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郑覃的身子都僵住了,她感觉身上的血液似的在逆流似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凭什么相信她。”也许她手上根本就没有留着那账本呢!

“五奶奶若是不信,左右都是要去凌云轩的,也不怕多走几步,去长生阁瞧瞧就是了。”柚子笑着回道,一面欣赏着郑覃脸上的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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