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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杨焰婵雍容沉静之中又带着几分倨傲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窦红莲微不可察地轻呼出一口气偏头斜睨了刘屠狗一眼笑问道:“像不像一条把自己个儿错当成了主子的看家犬?”
刘屠狗摇摇头道:“我瞧着倒像是一只蜘蛛在自家织的网上横行。说起来天子竟能容得下此人还如此宠信倒也是异数。”
窦红莲闻言有些讶异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这话原也不错只是黄清水杨焰婵这类人看似气焰熏天但起码在天子面前终究还守着奴才的本分忠心总是有的真要说横行乃至一手遮天……”
她按在腰间刀柄上的左手食指悄然上指:“举头三尺有神明天子是容不下也得容呐。”
“哦?”
刘屠狗眸中一闪:“你是说……神主?”
窦红莲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未等说话忽有一阵毫无预兆的微风拂面。
这风来得诡异凭空自平地而起尤其风中透着沉重肃穆的威严轻轻一拂之间竟似透骨而过。
一阵风能给人如此观感着实有些荒谬却是真实不虚。
刘屠狗顿觉浑身不爽利身子一抖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将沁入骨髓的那股子麻痒不适去除。
好在这风来得快去的也快吹过便消散于无形窦红莲环顾四周见再无异状这才开口埋怨道:“在这姬家气运最盛的大内也敢直呼那位之名的只怕也只有你这个愣头青了。”
刘二爷嘿嘿一笑大大咧咧道:“这么灵验?俺之前也隐约听过这位的名声本以为比一般神通强上一些也就到头了不然在江湖上总该声名远播才对不想竟是强得没边儿了这还是人?”
窦红莲嗤笑一声:“偏远地方的百姓可能连年号和在位的是哪位天子都不知晓又有什么稀奇了?该知道的自然知道那些困居池塘泥沼、坐井观天之辈也敢以江湖人自居?”
她朝头顶望了一眼正色道:“这位……凌驾于神通广大、出入青冥的大宗师之上乃是如假包换的天人!秉承姬室一族、大周一朝之大运应运而生的天人啊……”
“天人……”
刘屠狗轻轻念出这两个字眸中光彩亮起、灿烂若星辰。
他心中闪过许多修行上的模糊之处又有不少有关周天大势的难解疑窦南史椽那里有些话不好开口可巧今日又遇见个明白人张口正要发问心中却是一动猛地扭头就见不知何时马侧竟站了一人。
这是一个僧人颈上挂着一串翡翠念珠、身上穿一件金丝彩袖紫蟒袍的僧人。
这僧人看不出确切年纪肤白而红润容颜俊秀如青年一丝皱纹也无气息却是雄浑苍老双目深邃如藏虚空。
刘屠狗与他视线交汇便如面对一座横亘古今、负载天地的巍峨大岳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只觉呼吸不畅、心头沉重难言挣扎着睁大眼睛细看视线立时就有些模糊身躯摇晃了一下便如醉酒之人险些从阿嵬背上跌下。
屠灭刀自生感应在鞘内颤动不休。
隐约间便听窦红莲叫了一声:“师父!”
镇狱侯吴碍朝女徒弟点点头又看向刘屠狗微笑道:“刘屠狗你笑什么?”
窦红莲扭头朝刘屠狗脸上看去就见这位黑鸦校尉双眼血丝密布却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肆无忌惮、桀骜不驯的笑容。
刘屠狗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今日刚一入宫就见着两个穿蟒袍的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和尚当奴才的横行霸道做出家人的气焰熏天侯爷说可笑不可笑?”
“嘶……”
饶是窦红莲也是个桀骜不羁的性子闻言亦禁不住有些牙疼。
不想吴碍竟不发怒而是点了点头浑身威严雄浑的气度的一收颇见风流蕴藉之态轻笑道:“天下间荒谬可笑的事儿着实不少便如你明明是佛门弟子偏偏顶着大妖王石原的名头行世所用功法还一派的魔门气焰纵我活了数个甲子也是头回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
刘屠狗仍在笑着笑容里却多出了几分真诚惊喜的意味儿:“侯爷认识俺师父?”
吴碍微微一笑却是答非所问:“你们两个小辈也是胆大敢在大朝会这等日子进宫胡闹还在神武门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若非如此御马监的小家伙会吃饱了撑的一大早在这儿吹风?须知一旦陛下怪罪还得本座豁出老脸来善后。”
听师父提及杨焰婵窦红莲撇撇嘴道:“师父人称‘内诏狱’的内务司处处与咱们别苗头不说又出了个野心更大的御马监杨焰婵居然想要恢复当年的‘八骏’精骑亏得师父有先见之明先招了三千骑入京否则日后小的们出门不得给御马监压过一头?”
吴碍摆摆手恰瞥见刘屠狗已经反握住背上刀柄的右手哑然失笑道:“我本没给你下马威的意思偏你逞能非要鼓动神意与我对视怎么?吃了亏还要不知死活、恼羞成怒?”
“嘿嘿侯爷不愧是神通大宗师单是目中神意便有千钧之重可惜刘屠狗方才领教了些许天人手段比起那说重却如风轻、似柔却能透骨的玄妙无方侯爷的神意却是一味地沉重未免欠缺了几分滋味。”
“哦?你说的倒也有理可惜一如门外汉吃不着葡萄偏说葡萄酸从里到外透着股子小家子气。我知你有几根硬骨在真定王府中还被鼎中气运锁缚过是不是觉着吞了鲁绝哀的刀气长河既得了几分刀中真意又顺势借刀断去气运枷锁乃是一举多得的美事?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刘屠狗嘿然道:“俺一路误打误撞修行也自以为找到了几个成就神通的法子或是为求纯粹而自降境界或是自甘受缚求一个磨砺己身奈何世事无常、外魔多有总是迫不得已半途而废。这倒也无妨为着心中快意爽利废就废了重头来过便是。”
他说着缓缓拔刀。“只是刘屠狗自出世以来心中许多疑难未结更不知为何能蒙侯爷青眼、亲命征召毕竟阴山龙气、无心纸这些东西于宗师以下是至宝侯爷却未必看得上侯爷既是出身佛门方才又言及家师想必可解我心中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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