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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受了母亲嘱咐,说服庞大,又驯服了皮驴,总算叫胖豆加入到玩闹的孩群之中。大家对胖豆只是应付,没人真心跟他玩。应付他也只是给身为班文体委员李二的一个薄面。其实大家心里头还是怕被他赖着。
怎么才能把胖豆给请出去?这可是个头疼的事,明着赶他吧,李二的面子没处搁,特别是李大娘的脸面,说啥也不能叫她老人家下不来台。不赶他吧,大伙玩不起来。比如说方才的黄鼬拉鸡,他一插到鸡的队伍里来,谁也不想挨着他,他撸谁的腰谁也不愿意。他后边的那个也不愿去撸他的腰,就为这事,和派公差一样,今天是你,明天再轮换成他,轮了三天,实在不能再轮下去。胖豆胖,穿的衣裳又厚,他的腰粗,撸不住,另外,他手上没劲,也撸不紧前一个人的腰,再加上他动作慢,是那种被动型的,黄鼬一转过来,老被黄鼬抓着。大家是埋怨声一片。这使的李二很为难,索性大喊:“不玩啦,回家睡觉。”
到的第二天晚上,孩子们如约齐聚在打麦场上,可怎么玩呢,黄鼬拉鸡玩不成,谁也不愿挨着胖豆怎么玩下去?庞大,皮驴,李二三人蹲在地上一嘀咕,想起一个新玩法,藏猫猫,到处都会玩这个小把戏。就是有人藏,有人找。打麦场和饲养所紧挨着,事先规定,不能藏到饲养所里,那样影响人家喂牲口。
藏猫猫要先分队,一半对一半,这一半人站在场地中间,闭上眼睛,另一半随后在各个棒子秸垛的角落里躲藏,喊声:“找”。一个找一个。最后找齐算完。
皮驴从棒子秸垛上抽出两个棒子秸来,叫他钻进那洞里坐好,再从外头盖住洞口,跟他说;谁叫也不能出来。为了找出对方,很多孩子用“诈”来取胜。由于长时间找不着,找人的一方便故意喊:“都出来呀,回家睡觉啦。”那藏的一方不知是诈,真认为不玩了,便从各个棒子秸躲藏的小洞里钻出来,正好,叫找人的一把逮住。皮驴一再嘱咐胖豆:“不管谁叫,都不能动,连你娘你姐姐,叫你你也不能出来,要不听话,往后再玩,就不叫你。”
胖豆信以为真,自己坐在棒子秸垛的小洞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皮驴在外头高喊:“开始找啦。”这一声喊其实是个撤退的信号。方才,皮驴帮胖豆掏洞的功夫,庞大早已嘱咐好另外所有的孩子,该怎么藏还怎么藏,不能叫胖豆看出假来,大家合计好,要耍耍胖豆,单等胖豆这边藏好,外面盖上了洞口,皮驴高喊一声,其他的孩子得了信号,都从各自的洞里出来,也不吱声,轻手轻脚各自回家睡觉,只落下胖豆一人躲在那里傻等着众人找哩。
晚饭后,胖豆他娘洗了两盆衣裳,把几个孩子该洗的衣裳统统洗了一遍,晾在院子中间的铁丝上。没有表,天色已经不早,却不见胖豆来家睡觉。方才庄里的狗一阵乱咬,又听到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走在街上,继尔是有些人家的大门开启,关闭的“吱嘎”声。显然,别人家的孩子都已回家,唯独不见自家的宝贝儿子,生怕出事,她慌忙叫了正要睡觉的二女儿,吩咐大女儿看好下面几个妹妹。这才替胖豆拿了棉袄,与二女儿出的门来,直奔庄外的打麦场。一路上静悄悄的毫无声音,到了场地中间,举目四下张望,一垛垛的棒子秸分立场地四周,许多新鲜开的棒子秸散落在各垛之间,显然是刚才翻动过的,她高叫几声胖豆,没人答应。只好来到喂牲口的饲养所,拍拍门问喂牲口的饲养员:今晚孩子们来玩过么?饲养员老李头听出是胖豆他娘来找孩子,忙划火柴点燃煤油灯,答应道:“今晚来的孩子不少,我听着有李家二小子,有庞家老大,还有皮家弟兄俩,方才他们都走了呀,咋的,你家胖豆没回家?”
胖豆他娘闻听此言,心中一紧,儿子哪去了呢,这场院周围也没井呀。常听说外庄有孩子晚上出来玩,误掉水井的事,死的多活的少。胖豆我儿,你可别吓娘呀。她赶紧谢过老李头,快步回到社场中央,四下张望,好几十剁棒子秸,怎么找呀,也许跟哪个孩子回家搭伙铺了也说不定,还是问清楚再说。这母女俩三步并作两步,首先来到庞大家,拍门叫了好几声,庞大娘披衣开门,听完胖豆他娘的叙述,返身进屋叫醒大儿子,问他可见胖豆?庞大不耐烦的说:“藏猫猫不叫他,他偏来,不知道藏到哪垛棒子秸里,叫也不答应,散伙时也没有他,别的你去问李二皮驴他俩。”坏了,庞大这王八操的把话头露出来,叫胖豆他娘一听味不对,也不再搭理庞大娘俩,往前走,皮驴家近点。便先来到皮驴家大门口拍门叫人,皮驴他娘干了一天的活,实在不想动弹,便推醒皮驴,叫他出门看看啥事。皮驴当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只是装聋做哑,回答的和庞大相仿,只是没有后头那一句。怎么应对胖豆他娘的问话,当时是李二、庞大,皮驴三人统一了口径的。都说他藏了起来,咋叫也不出来,是在棒子秸垛里睡着了也说不定。我们怎能找的到他?他不出来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想在棒子秸里过夜,我们还能陪你么?你想跳井,我们也要跳吗?吃好,穿好,喝好的时候咋忘了这些穷哥们呢,现在想叫我们帮你,晚啦!
胖豆他娘来到李二家门外,这李二家的土墙有一人来高,若扒住墙头往里看,高个能看见院里的东西,矮个只能露个头皮。她两手扒着墙头,探头探脑的往里观看,还没叫呐,不料李二家的大黄狗突然窜上来,两爪扒住墙头探出脑袋,跟她来个面对面嘴对嘴,“汪”一声把胖豆他娘吓的一腚坐在地上。“娘哎,吓煞我也。”她爬起来定定神,再叫门,和他对应的只是大黄狗的汪汪声,李二家根本没人答腔,多半睡的沉了听不见。
胖豆他娘生怕那狗跳出来咬着他娘俩,慌忙转身拉了女儿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又跑回到社场上。复叫几声,没有动静,找儿心切,便不顾辛苦,和女儿两人逐个棒子秸垛翻找。好在孩子们掏的洞都很浅,也很容易探查,娘俩从月在中天忙活到月落西边,找了大半宿,眼看剩下最后一垛棒子秸没找到,她怕这最后的希望落空,便坐下身来,想依在棒子秸垛上歇息片刻,当她的身子挨近棒子秸的一时刻,便听到胖豆那熟悉呼噜声从背后传出来,她顿时惊喜万分,招手叫过二女儿,娘俩轻声呼唤胖豆的名字,生怕高声叫喊吓着睡梦中的儿子。她轻轻拿起盖在洞口的两个棒子秸,胖豆在里头睡的正香呢,脸上还微微出了些汗,他娘把他往洞外抱的时候,他还直喊:“不能出去,出去我就输了。”听听,这傻蛋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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