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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也不免感伤道:“好孩子,如今见到你长得这样好,我也很欢喜。你跟你爷爷一个模子出来的,长得一水儿不错。我见到你爷爷的时候,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林珩听见林母的话儿,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深,果真与林海有五六分相似,眉眼儿、神韵上都有几分相像。怪道林母说冒认不得,凭着这长相,也可信了五六分。林珩正不着边际地想着,这边林深已经恭敬地行完大礼了。
林深也恻然道:“侄儿的祖父也曾提起叔父和婶娘,几次要来探望,总被事儿绊住,再不然就是身上的职务拘着不能自主。好容易把官儿让给我父亲做了,刚备好了行李要出门,却一病不起。直到临终,家祖还十分懊恼,直说应该早来拜访叔父的,这会子还没拜过祖籍的宗庙、扫过祖茔,就是去见了祖宗也要羞死。”
林母见他说得凄惶,老人家最见不得眼泪,忙温声劝慰他。那林深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哀戚道:“不上一年就接到叔父溘逝的信儿,我们很焦急,原要来奔丧的,谁知家祖母因着家祖过世哀痛过度,以致一病不起,家父忙着侍疾,实在脱不开身,家父原要派我来,但是又见我才十岁,实在不能顶事。正犹豫间,家祖母就撒手尘寰,我们忙着料理丧事,也就没来了。”
林母一听他提起林老侯爷,眼泪不禁滚滚而下,悲戚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家的这些事。那年亡夫与世长辞,我悲痛得不能起身,家中诸事都是海哥儿料理的。我再想不到我们侯爷,那样如日中天的年纪,冷不防竟抛弃我们娘俩儿去了。”真是愁人莫向愁人说,说与愁人愁杀人。林海想起亡父,想起从前那些艰难,不觉心内惨然,由不得眼泪簌簌而落。他们三人默默无语,只相对而泣。
林珩见了这情形,也想要哭,好歹打点起精神来,百般劝慰,好一会子,大家才收了泪。丫鬟们忙递了手巾上来,各人擦了脸上泪痕。林珩这才觑着空子,上前与林深见礼,口称“叔叔”。林深忙拉起他,上下看了一回,笑道:“好孩子,长得这样的得人意,又这样懂礼数。大哥哥,真是后继有人了。”林海笑道:“小人儿不禁夸,你可别说得他志得意满起来。”又说道:“怎么不请内眷出来见见?”
玫云听了,忙走到碧纱橱里去请秦氏一干人,过了半晌,众人才姗姗出来,彼此见了礼,说了几句寒温的话儿。林海才带着林深告退,他们自去书房吃饭,林母在这边备了一桌筵席款待邹太太母女。饭毕,还说了一会闲话,才各自散去。贾敏禁不得累,秦氏送邹太太她们到了垂花门,命婆子们提着玻璃绣球灯送她们去春水绿波山房。
春水绿波山房依山而建,共有十来间房屋,院里有一湾清渠环绕,水边种着几株垂柳,柳枝常拂过水面,因此才得了“春水绿波”的名儿。邹太太一路与领路的婆子们闲话,打听些林家无关要紧的事情,再对照起之前的所见所闻,心里倒有了主意。
他们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些,这会子人家升官的时候登门,恐怕人家心里也看低了几分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趋炎附势之辈呢?不过仔细想想,这林老爷原就是三品大员了,他们老爷做了七八年的官儿,还只是七品,无论何时上门来,人家也只会指点他们。好歹他们也是未出五服的正经亲戚。
到了住处,邹太太略看了看屋子家具、陈设、幔帐、椅袱,不禁起了十二分的艳羡之心,这林家果真奢华,客人住的地儿都这样精致绮丽,更不要说主人的房间了。这屋里有大半的东西俱是她没有见过的。她在别人家中见过的,比如那价值千金的官窑贯耳瓶,那主人都是摆在自家正房,好让往来拜访的客人艳羡一番,哪里会随意摆在客人住的屋里,倘或弄坏了可怎么好?
一面想着,一面打发丫头们带芳芸下去洗漱,自个和心腹丫头打开箱笼,整理人情土物,不免有些发愁。这些土物也未免太价贱了些,看着林母赏的妆花缎和金头面,颇觉得有些拿不出手。正烦恼间,芳芸洗漱回来,凑上来贴在邹氏身上,笑嘻嘻道:“妈妈,你可知老太太赏了我什么东西么?”邹太太一时忘了烦难,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巴巴儿的来献宝?”芳芸掏出一对南珠耳环,呈到邹氏面前,笑道:“我还没见过这样大这样莹润的珠子呢?”
邹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叹道:“别说你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你娘我也没见过呢。好好收起来,明儿出门了,好给你做压箱底。”那芳芸羞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儿?我一辈子在家里才好呢?”邹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丫头,哪有一辈子不出门的姑娘呢?”芳芸抱着邹氏的胳膊,依恋道:“妈妈,咱们能长久住在这儿吗?我刚刚看了我的卧房,那上头的大红销金撒花罗帐。那样好的大红云罗我们连做衣裳都不能,他们家倒拿来做帐子?”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求评论求收藏。包养我吧,这么勤快又敬业的作者,不包养我还要包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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