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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丫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到处乱跑做甚?你这丫头也太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了。”容金氏上前状似满脸关心地握住女儿的手,一副慈母样。
容静秋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母亲的警告,母亲此时握着她的手很紧,看着她的眼睛里既有愤怒又有几分祈求,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心软,毕竟这辈子母亲对她确实好了许多。
对于母爱,谁不渴望呢?
但是,这次她却不想再这样了,她与容静冬不可能共存,两者只能存其一,这是谁也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于是,她使了个巧劲挣脱开母亲握紧的手,淡然道,“娘,我的身体好了许多,况且九殿下说已经找到了毒害我的幕后真凶,我想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容金氏很想再拉住女儿的手,但女儿却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让她当即慌了起来,她有预感,这回,她很可能会失去这个女儿。
“秋丫头……”她张嘴想说些和缓母女关系的话,但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容静秋却道,“娘,您就不想知道这真凶是谁吗?”
不,她不想,容金氏的脑子想的是一回事,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回事,“怎么会不想呢?”
“既然如此,娘还不赶紧让那温泉庄子的侍女出来说话?审了这么久,应该有结果了吧?就是她给我送的花。”容静秋道,语气里还有几分气怒。
演的真像那么一回事。
容金氏定定地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不过哪怕她这么看着她,她依旧不变神色,她突然暗地里自嘲一笑,这性子不知道像了谁的女儿,其实她从来没有了解过。
她睚眦必报,眼里不容沙,就连亲姐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怎么生了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容静秋也暗地里自嘲,让你渴望母爱,母爱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在没有冲突的时候可以你好我好的母慈女孝,但真正触及核心利益的时候,却当即撕破脸面,不留丝毫余地,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容静冬总说母亲偏心她,这就是个笑话,其实由头到尾,容静冬才是那个被母亲偏爱的人。
母女俩对峙地看着彼此,另一边的容澄却是不耐烦地朝妻子道,“那丫鬟呢?让她赶紧出来交代清楚,这要害秋丫头的人一次没能得手,肯定还会再下手的,这种人绝对不能饶了他。”
他这姿态既有对女儿生命安全的担心,又隐隐在赵裕的面前表现了一番,端得好一个岳父的架子。
赵裕当即道,“容夫人,当日把人交给您的时候,您说过会给本皇子一个交代的,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只怕这人也该招了吧。”
“招是招了,不过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信息,”容金氏装模作样地叹息道,“我正待要给她上刑逼她说真话,哪知这侍女居然有心疾,这刑具还没有用到她的身上,她就被吓得气绝身亡了,当时救都救不回来,线索就此又断了。”
说到这里,她朝赵裕歉意地一笑,“难为九殿下如此关心秋丫头还特意把人送来,都是我没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平白让这幕后真凶逍遥法外,真是可恶!”最后咬牙切齿的表情半点也不似做假。
容静秋都要拍掌了,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如此会做戏,可见人的的潜能,激发一下还是有的,她娘不就让她刮目相看了吗?
容澄却没有怀疑妻子在说谎,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容金氏是没有这本事的,她就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
“既然这人如此不经吓就死了,那她的家人也不要放过,一并抓起来审问,本侯就不信问不出珠丝马迹来。”
容金氏的心里“咯噔”一声,忙道,“侯爷说的是,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这侍女的家人早就逃离了京城,我派人过去时,早就人去楼空了,可见他们早有预谋。”
容澄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沉吟了一会儿道,“她不是家生子?”
容金氏摇了下头道,“就因为不是家生子才会让她在温泉庄子里侍候花草,不过府里买下她已有好些年了,她做事一直都没有出过差错,不然也不会瞒过众人。”
容澄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事情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于是他面对赵裕叹气地道,“只能说这是天意,日后本侯会多安排几个好手明里暗里地保护秋丫头,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裕的神色依旧,“侯爷的心意本皇子知晓了,不过明年春,本皇子与容三姑娘就要完婚了,这保护妻子是本皇子的责任,就不用侯爷多费心了。”
容澄闻言,微微一怔,这九皇子的语气未免太大了吧?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是半点也不表现出来。
赵裕却不管他如何想,依旧如故地道,“侯爷,其实本皇子还有另一个证人。”
这话一出,容澄面露喜色,容金氏义愤填膺的脸色却是出现了裂痕,她把一切手尾都尽可能扫干净了,赵裕哪里找出来的证人?
至于那个最关键的府医,已经让大女儿杀了来吓唬小女儿,人已经死了,这条线索等于是没用了。
“是何人?”容澄追问。
容金氏两眼紧张地盯着赵裕看。
容静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着,似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戏剧,或许是对母亲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的原因,她现在有几分超然物我的感觉。
天地一飘萍,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赵裕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将她拉回当下的时空里,她微微蹙眉,斜睨他一眼,心又再度在此方天地生了根。
而容澄与容金氏两人却是眼也不眨地看到冯得保押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这两人他们都认得,正是之前被赶出府去的府医。
容金氏满脸的意外,“这人不是死了吗?”她忙转头看向容静秋,想要问询这是怎么一回事?
容静秋沉默不语,没有为她解答的意思。
倒是赵裕表情温和眼神冷漠地道,“哦,之前他确实是遇刺了,好在本皇子一直有派人跟着他,倒是趁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给抢救了回来,所以,他又活过来了。”顿了顿,“看容夫人的样子,似乎很是意外?”
容金氏心里有鬼,哪里敢承认这样的话,于是道,“没有的事情,九殿下看错了。”
赵裕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容金氏避开他那似了悟的目光,袖下的手握紧拳头,事情越发往不利的方向发展,她该如何做才能保住小女儿?头一回她六神无主,连个主心骨也找不到。
府医看起来脸色苍白无血,似乎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只要配合演好这场戏,他就能从这桩毒杀案中抽身,这么一想,他演得更为卖力。
无论容澄问他什么,他都一一按照对好的台词来回答。
“候爷,我收了四姑娘的银子……她要……咳咳……我在三姑娘吃的药里下一味药,这药并不在三姑娘吃的方子里……当时我害怕,就借机把……徒弟给打死了……后来……我去向四姑娘讨要银子,四姑娘就派人……来杀我……”
说到杀这个字眼时,府医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深切的恨意。
容澄震惊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会牵扯到小女儿,出于本能他怒道,“一派胡言,说,你到底是收了谁的银子,来污蔑四姑娘?本侯的儿女岂容你随口造谣?而且还是这样的谣言,说出去都没人信。”
小女儿是刁蛮了一点,但说小女儿要杀大女儿,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这怎么可能?
“对,你这是在胡说八道。”容金氏跟着出言指责,“你造这样的谣居心何在?如果你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夫人也饶你不得。”
容静秋看到母亲那色厉内荏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笑至极,她当即冷笑道,“爹,娘,是不是四妹妹做的,把四妹妹唤来对质,不就一目了然了。”
“秋丫头,你妹妹现在身子不好经不起吓,你这是想要她的命不成?”容金氏气怒之下,语气非常的严厉。
容静秋轻飘飘地看了容金氏一眼,“娘,现在不是我想要四妹妹的命,是四妹妹想要我的命,您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现状。”
“秋丫头,算为娘的求你了,别折腾你妹妹了行不行?你现在好端端的也没出事,为什么就咬着你妹妹不放?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人在胡说八道挑拨你们姐妹的感情,你怎么就信了他一个外人的说辞?”容静秋此时满脸都是霜意,赵裕感觉得出来她已经气愤到了极点,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跟容金氏继续说下去没有意义,于是他直接朝容澄道,“侯爷,这证人说的是真是候,把四姑娘请出来不就知道了?如果真不是四姑娘所为,那么也能还四姑娘一个清白,更能解开她们姐妹的心结,岂不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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