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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谷是一座古城,旧城区占了整座城的一大半,好几条主街道都还是古时的格局,狭窄的由石块铺就的街道,低矮的砖木结构的房屋,墙根的砖由于多年的风雨腐蚀已粉化,用手一抠,就会掉碴,但就这样,好像完全不影响主体的稳固性,旧式房屋的墙足有半米厚,一个个像堡垒一样坚固。街道两旁是一个个临街四合院的挑檐大门,每隔数十米,会有一座高耸出来的旧式楼房,这种楼房一般都是二层,也有三层的,很少。但现在这些当初原本属于富商人家的从风水阴阳学方面来讲都富贵满满的院落,已经住进了穿衣吃饭、言谈举止都极不讲究的普通老百姓,院子里也不再是庭兰幽竹、花鸟鱼虫的高雅布局了,取而代之的是东一堆西一堆黑乎乎的煤球和矮小的用碎砖块和石棉瓦搭建起来的厨房,一个四合院里要住很多人家的,只是不知道当初建这些房屋的人是否想过有一天他的院落会变成现在这个杂乱无章的样子。几处被政府机关、学校等机构占领的地方还好,还保存着旧房的原样。
所以走在太谷的旧街道上,尤其是你不经意间拐入一个小巷里,你会有一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你甚至会想像到一个摇着拔浪鼓卖糖人的老者会出现在小巷尽头,这时,若你突然又看到一个穿超短裙蹬高跟鞋的美女踏着清脆而有节奏的脚步从对面走过来时,你会有强烈的画面反差感,也会有一种时空错乱感,会觉得是在梦中一样。走在这幽深的小巷里,外边的喧嚣会一下子被高深的院墙隔断,会让你一下子听不到现代化的脚步声,如果你随意进入一个院落,蹬上那木制的又窄又陡的楼梯,上到那同样是木制的当初只供未出嫁的富家小姐居住的小二楼时,很难想像,裹着一对小脚的小姐是如何上楼下楼的,对了,一定是有丫环扶着的。
但近两年古街道里引进了许多现代元素,比如,有人把木质的很有手工艺美感的旧式窗棂换成了铝合金窗户,有的人则在青砖上贴了光亮亮的瓷砖,看着这种瓷砖、铝合金与上面依旧立着麒麟和龙头雕塑的挑角屋檐搭配在一起的混搭风格,你会清楚地意识到,现代都市的浪潮已像洪水一样淹没过来,不久这里便会变成满墙都是玻璃窗的高楼大厦!尤其是今年,满城尘土飞扬,到处都在搞修建,好几条道路被开膛破肚,说要接装暖气和天然气、煤气管道,好几片旧民居被像猛兽一样的推土机推倒,然后地上被挖出一个大大的深坑,每当这时,人们就会指着大坑远远地议论着:这是准备要盖几层啊?有没有电梯?
小有积蓄的陆涛本来在过年前准备买一辆摩托车,但当我在自己的自行车框里捡到一张售楼广告单时,我就整天向他囔着要再买一套大一点的楼房。一开始陆涛不同意,说他手里的钱根本不够买楼房,我说把现在这个一居室卖掉,再去银行贷些款,换个三居室的,不然孩子大了,应该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空间,父母们也老了,说不定那一天接来家里住,所以房子要大些。当我再把售楼广告上的新楼设计图拿给他看时,他终于动心了,放弃了买摩托的想法,从外边借了些款,加上自己攒的那点钱,跑去售楼处交了一套三居室楼房的首付。这样,虽然交房子首付后没几天,我们的脑袋上便顶上了七八万的银行贷款,但内心感觉是信心百倍的,因为我们看到我们的日子越过越舒坦了,很可能用不了几年就能拥有一辆私家车了。
由于我们交首付时楼房已封顶,所以在元旦前后,我们就从开发商那里领到了新房的钥匙。一领到钥匙,我们就联系了装修工人,开始装修房子,陆涛想着赶过大年把房子装修好,他想把他爸妈接过来一起过年。我们俩自从忙开装修房子的事,对阳阳和父母就管得少了,每天从幼儿园把阳阳一接上就送到他奶奶那里,然后我们就赶去新房子里查看装修进度和监督装修质量,或跑到装修材料和家具市场里来回转游。我们买了木料,床和衣柜都是让木工手工打制的,我认为手工打制的家具结实耐用且污染少。卫生间和厨房是我们的重点打造区域,我们认为这两个空间最重要,装修一定要一步到位。当然,阳阳的小房间也是重点打造项目,一定要搞成一个儿童乐园,富有童话色彩。那我们的主卧呢?自然也得重点考虑,最后,一句话,全家都是重点!
这一天,我和陆涛正在新房子里研究厨柜的式样,小叔子陆海给他哥打来了一个电话,说爸爸去医院了,让我们马上过去。
“干么要晚上输液?”挂断电话后陆涛磨叨了一句。
“是啊,一般情况妈妈都是带爸爸上午去输液,今天这么晚去莫非爸爸感冒发烧了?”我猜测。
平时,婆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带公公去医院输几天液,但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医生要求的,是婆婆把自己当作了医生,她认为公公该输液了,就带他去输,去了医院,不经医生诊断,她就会对医生说:“还是老毛病,照上次的处方输就行!”,医生也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把一些治高血压或脑血管硬化的药给公公用上,至于公公的老毛病到底是高血压还是脑血管硬化还是其它我一直都不知道。婆婆从未领公公到省城或更大的城市看过病,好像她已经为公公确诊了,不需要其他医生再多言。婆婆的武断是我不能接受的,但也对此无能为力。陆涛兄妹三人从生下来就一直乖乖地听从着妈妈的指挥,妈妈让他们去那里,他们就去那里,妈妈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我从未看到过他们兄妹和父母起过冲突。
我和陆涛回到婆家时,听守在家里的二妯娌说,公公是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时,突然晕倒后才送医院的,完全不是我们想像的因感冒发烧或常规输液。小叔子当即就打了120,然后小叔子、小姑子和婆婆陪着公公坐救护车去了医院。陆涛走的时候没让我去医院,而是让我和二妯娌在家看孩子。
二妯娌的孩子还小,我让她带自己的孩子去睡,我则陪着阳阳和月月一起睡。孩子们睡着时,我还没有睡着,我在等陆涛的消息,可等到晚上十二点,也没听他打电话回来,后来我就睡着了。
早晨,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开门一看,救护车又停到了门外,陆涛和医院护工从车上抬下一副担架,我知道上面躺着的是公公,见他们把公公抬回家后,我有些纳闷,问陆涛:“可以出院了?不要紧?”不过,陆涛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见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看着别处,不愿直视我。
公公被抬到床上后,婆婆并没有过来,而是翻箱倒柜地在寻找着什么,一会功夫,她从柜子里拿出几件古装戏服似的衣衫来,让陆涛他们给公公穿上。
“我爸他现在还在呢,等他走了再给他穿也不迟。”陆涛好像不愿将这些花花绿绿有刺绣的衣服给他父亲穿在身上。
我能认出来,这些用绸缎做的衣服是临终寿衣,难道公公不行了?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阵发麻,感觉事情太突然了,就在中午我回来时,公公还在和阳阳下跳棋,只半天功夫公公就突然宣布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我看了一眼小姑子,小姑子低声对我说:“脑出血,医生要开颅,妈妈不让,就拉回来了。”
“为什么不抢救?为什么不做手术?”我不解地问。
尽管我的声音很低,还是被婆婆听到了,不,也许我疑惑的表情和眼神被婆婆识破了,她老人家又像一个精天通地的大智者一样,果断地说:“开什么颅?死也留个全尸,不然到了那边血淋淋的像什么样?”
哦,我知道了,婆婆之所以不让医生给公公开颅,是担心公公到了另一个世界后形象不佳。
我虽然认为应该做最大的努力去救人,但婆婆认为如果生存的希望渺茫,还不如让他安静地离去。也许婆婆是对的,有时用一大堆医疗器械去对付一个不想留下来的人时,可能并不是在救他,而仅仅是在满足某些人的一种不留遗憾的完美愿望,否则他们会自责,认为自己没尽到最大努力,而他们很少去想这样的努力不是每个病人都想要的。可能我婆婆想到了,因为她最了解她的丈夫。至于公公是想努力留在这个世上,还是要坦然去往另一个世界等婆婆,我不知道。
公公被送回来两小时后,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没留下一句遗言。当时,小姑子猛地扑在她父亲身上以高八度的音调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可她对父亲的最后一次大场面的表达刚开了一个头,就被婆婆吓住了,婆婆不让任何人哭,说公公是去了极乐世界,并不是什么悲伤的事情,不许哭!她拿来木鱼,让我们敲着木鱼口念啊弥托佛,为公公超度,以护送他顺利地到达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奔丧的亲友来了一大堆,其中有公公的老妹,也就是陆涛的姑姑。作为丧主的姑姑,见我们做子女的身上连一根白线都没有挂,当下就不满意了,派人上街买回几丈白棉布来,她三下两下把白布分成几大块,又用婆婆的缝纫机在上面轨了几道,就让我们各拿一块穿在身上,头上也让用一小块白布裹起来。按习俗,穿了大孝衣,就应该请吹打乐队来吹哀乐,孝子们跪在灵堂前守灵的,但婆婆不让请传统的民乐队,而是请来了几位僧人。于是,婆家的院子里就呈现给外人一幅这样的景象:穿着白衣的孝子们和穿着黄衣的僧人们坐在一起诵经念佛,就像大街上贴了瓷砖的古屋一样,呈混搭状态。
阳阳起床后,见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又见我换了装束,感觉很热闹,高兴地问我:“妈妈,今天是什么节日?”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跟他说:“爷爷去世了!”
“去世是什么意思?”阳阳问。
“去世就是死了。”我直接说,不然跟他解释不清楚当前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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