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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说话的那段时间,聂棠十指翻飞,居然快速地编织出了一个灯笼雏形,虽然是最简答的那种圆肚子的灯笼,可是她编得又快又齐整,一看就是专业的!
周曼芳忍不住说:“你会看风水,又会中医,还能下厨,这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聂棠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嘴里不紧不慢地跟她说着话:“周婶子,只要有心去学,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你这编织竹篾子的手艺是跟老人家学的吧?”这么熟练,光是看着,一点都不比他们周口村过去那些老手艺人要差了。
聂棠想了想,又笑了:“我是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学的,很早以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她还没踏上漫漫修真长途,就只是一个凡人,寄人篱下,被舅舅舅妈收养。
她会做许多家事,洗衣做饭生火缝制衣服,家里的一些竹制器具也是她亲手编的。
舅妈从小就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无用,家里多一张嘴吃饭,整个家底都要被她吃穷了。
她那时候太小,不懂事,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舅舅家的家底都吃穷,但还是被唬得一愣一愣。
她觉得自己可能的确太没用了,如果可以变得更有用一点,就不会被人嫌弃。
于是她很努力地学做了很多家事,她的一双手从来都不是完好的,冬季长满冻疮,等天起暖和了,又都是各种划痕伤疤。
周曼芳以为她是小时候学会的,也许还是家里的老人教会她的,便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很少有人愿意坐下来编织竹器了。你真是心灵手巧。”
聂棠只是笑笑。
那只竹编灯笼在她的手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框架,就只有一些小细节还需要调整。
“周婶子,这个村子以后都不再适合住人了。等我们出去之后,你们就得搬地方了。我是外人,有些话不好说,只得由你来说最方便。”
周曼芳直接把她那句“这村子以后都不适合住人”给忽略了过去,只抓住了后半句话:“等我们出去?你的意思是,我们能出去了?什么时候?这是真的吗?!”
聂棠轻轻转动手上的竹编灯笼,用最认真严肃的语调回答:“对,我们能出去。再等上几天,等我的同伴到了,他们就能放我们出去了。”
“真的?!”周曼芳忍不住再次确认,“小聂,你这、这不是在故意安慰婶子吧?你放心,就算你说再也出不去了,我也是能接受的,但是别、别骗我啊,我会受不了的……”
“婶子,瞧你说的,我认识你跟老板之后,又何曾骗过你们一次呢?”聂棠莞尔一笑,提着灯笼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竹子碎屑,“好了,不聊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
改装越野车直接开进周口村,一路飞扬着阵阵沙土。
村子里的村民纷纷跑出家门看热闹。
毕竟一年到头,除了前来支教的年轻人,也没见过有陌生人来到他们的村子。
更不必说还是这种改装车,底盘高、轮胎厚实,还有特别加固的防弹玻璃,就算是不懂车的也能觉得威风。
村长一听又有人来他们这村子,还是开车进来的,眉心一跳,立刻连午觉也不睡了,就跑去一探究竟。
结果那些外来人十分嚣张地把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口,停下,开始往车子外面搬东西。
他扬起拐杖,嘭嘭嘭地敲击着地面,嘶吼道:“这里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地方,你们这些游客怎么来了一茬又一茬,这还有完没完——”
村长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人群中的沈陵宜。
他对沈陵宜的印象非常深刻,又见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学校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面前,不知道正凝神注视着什么。
“是你!”村长挥着拐杖,气得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尽快离开,不要再回来?你你怎么又来了?”
那天早上起来他就知道不好!
因为一去客房喊他们起床,监督他们搭乘大巴回去,结果这客房的门就是敞开的,家中大门上的锁也被人给打开了,可是那三个人都不见了。
他在村子里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说没再看见他们三人。
村长也就安慰自己,大概他们是自己搭车离开了。
结果,现在他又回来了,不光自己回来,还带了好几个人,开了这么一辆改装车直接闯进了村子!
“村长,”沈陵宜轻轻松松地接住他迎头挥过来的拐杖,紧紧地握在手中,“您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来捣乱的,也不是听说了什么故意来找茬的,我们可以帮忙找到那些失踪的孩子和村民!“
村长那张黝黑苍老的脸皱了起来,脸色难听:“胡说八道,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失踪!”
“别自欺欺人了,”沈陵宜道,“就算是瞎子也能注意你们这里的异状,这样隐瞒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就不想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吗?”
他跟村长起了争执,原本只打算做壁上观的村民顿时忍不住了,纷纷回家拿起锄头柴刀围上来。
徐临川见这阵势,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裂,头发全部都要立起来了:“沈陵宜,那个需要冷静的人是你才对!”
如果他真疯到对村长动手,那他们就要被村民们围殴了!虽然一眼扫过去,还留守在村子里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可他们也不能真的动手啊!
真的对普通人动手,他们都得去玄门裁决所接受处罚,最后会有什么结果这都很难说!
“我们愿意帮助你们,找到那些失踪的孩子和村民,你身为村长,为何非要拒绝?”沈陵宜对于那些围在他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村民视若无睹,只抓住村长质问,“莫非,这些失踪的人其实都是跟你有关?!”
这一下,村长愤怒得连胡子都在颤抖了:“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说我血口喷人,我还说你做贼心虚!”沈陵宜质问道,“如果不是心虚,你为何要阻止我们?不管我们成功或是失败,总是在想办法,而你呢?你却是在阻止我们营救那些孩子,说你一句居心不良都是轻的!”
村长差点就当场气背过去,可是转头一看,他的心也凉了半载!
因为那些村民显然真的把沈陵宜那污蔑人的说法给听进去了,当一个人开始放下柴刀,就有接二连三的人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很快,所有人都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他。
村长知道大势已去,不管他同意或是不同意,他都已经不能阻止他们,不然他就会变成沈陵宜口中的“做贼心虚”!
他气得胸膛起伏,恶狠狠道:“好好好,大家都愿意让这些来历不明的外人来插手管我们村子里的事情,那就让他们管,看他们是不是能真的管出一朵花来!”
他用力一抽被沈陵宜握在手中的拐杖,可那拐杖照样纹丝不动,他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放手!”
沈陵宜立刻松手。
他这一松手,村长立刻就往后蹬蹬蹬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倒在地。
村长同意他们接手这件事,那就代表他们能够在村子里安心地待上几日,没有外力阻挠,就只要专心破解谢沉渊设下的阵法,这事情便容易多了。
而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村民见村长都同意他们帮忙寻人了,便也纷纷散去。
他们已经想过许多办法,但是这后果却是:失踪的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这些外乡人现在说得好听,最后多半也是无计可施。
苏源景把自己的背包从车上小心翼翼地搬下来,这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陵宜,用一种仿佛看到他肩膀上又突然长出一个脑袋的怪异目光。
他最后摇摇头,叹息:“这好的不学,却把聂棠的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学去了十成。”
他望着笼罩在村子上方的灰色薄雾,轻声自语:“我希望你能撑住,不要辜负你爸……还有我的期待。”
……
当夜色降临在这个闭塞的时空,宛若浓重的墨色倒灌进这个世界,把所有的灰白地带填充成水墨色,让黑暗笼罩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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