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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成!”齐瑞信心痛的看着他,“你怎会生出如此想法?”

这一次换齐成震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齐瑞信,问道:“如此想法?什么想法?”齐瑞信站起来,看着齐成,“……你……可不能有这样的妄念啊。”

“妄念?”齐成忽然笑了起来,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讽刺了,他哈哈大笑,猝然又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齐瑞信,“父亲觉得儿子的想法是妄念?那四弟假传有孕,令您属意他,让他继承爵位是不是妄念?”

齐瑞信面色一变,指着齐成道:“你!”齐成摆着手,回道,“我是兄长,父亲传位自是要传给我,即便不是我,也该是二弟,三弟,怎么也轮不到四弟!”

“可你们是……”齐瑞信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才认识这个儿子,齐成挑着眉头道,“我们是什么?因为我们是庶出?”

齐瑞信没有说话。

齐成就摇着头,满脸伤心难以接受的样子:“……原来,在父亲的心中也将我们的身份分的这么清楚!”

“成儿!”齐瑞信有些气喘,紧紧攥住了胸口,齐成失望的道,“那父亲这么多年疼我们,护着我们都是假的?”齐瑞信摇着头,齐成就眼睛一亮,问道,“您既然是没有,那就把爵位传位儿子吧,儿子定会光耀门楣,让您为儿子骄傲的。”

“成儿!”齐瑞信拉着齐成,“你别胡思乱想,自古嫡庶之分明律规定,你的身份,便是为父递了奏折,圣上也断不会批的。”当今圣上就是庶出的身份,他最忌讳的也是庶出,这件事只要细想就肯定行不通,说不定递了折子上,圣上会顺势将凉国公的爵位收回去也未可知。

便是此事不提,凉国公立世百年,也从未有过一位庶子继承爵位的。

他不敢违背祖宗礼法,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让齐瑞安让了龙禁尉的职给齐成,若将来他死了,齐成三兄弟有个职位领着朝廷的俸禄,也不会过的太艰难。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您没有试过,您怎么知道不行。”齐成看着齐瑞信,满脸的哀求,“父亲,儿子还记得当年我们住在三元巷后头,您对我们说将来只要有您在,就一定不会亏待我们三兄弟……”一顿又道,“儿子相信您的话,也一直做您的好儿子,但凡是您说的话,从不说一个不字。您再回头看看齐皓齐宵,他们是嫡出,可这么多年他们怎么对您的,当年若非我们拉着,齐宵连杀您的心都有了?如今到了关键时候,没想到您想的却是他们,您怎么不想想,您这么做,将我们三兄弟置于何地!”

齐瑞信巨震,他震惊的不是齐成的话,而是这么多年,他竟不曾想到他有这样的想法,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们再不孝不亲,可他们是嫡出啊!”齐瑞信拍着桌子,“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为父心意已定。”

齐成听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您这是要逼着我们走啊。”他红了眼睛,“方氏怎么没有的?儿子这几日从未说过怪谁,可是事情由谁而起?她虽然鲁莽可并未酿成大错,五弟妹却就这样将她逼死了。现在是方氏,往后就是儿子,二弟三弟……正如齐皓所言,他恨我们,将母亲的死怪在我们的身上,将来您若是不在了,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

“成儿……”齐瑞信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孝顺尊敬,言听计从,比起其他几个人来,齐成令他最是满意,若非身份所限他定毫不犹豫的将爵位传给他,可是……

“百年的根基礼数,不能在为父手中废了啊。”齐瑞信话落,要去拉齐成起来。

齐成不起,摇着头道:“万事总有开头,父亲难道眼见儿子被他们逼死吗?”

齐瑞信砰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喃喃说不出话来,齐成膝行几步又道:“儿子若继承爵位,一定会照顾好四弟和五弟,担起当家人的责任来,断不会让父亲失望的。”齐瑞信看着齐成,问道,“……你祖母那边……”

“祖母年纪大了。”齐成接了话就道,“只要您愿意,祖母不会反对您意见的。”

齐瑞信正要开口,忽然外面就听到了张姨娘有些慌张的声音:“国公爷,大爷,不好了,荣哥儿哭着要娘,不小心将大奶奶的棺材弄翻在了地上。”

“什么!”齐瑞信站起来,齐成也脸色一变,问道,“现在那边是谁在守着的?”

张姨娘就隔着门回道:“忠三奶奶和宵五奶奶!”齐成就紧紧的蹙了眉头,恨不得将儿子捂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关口上,他不得不和齐瑞信道,“父亲,儿子过去看看。”

“我与你一同去。”齐瑞信负手出门,吩咐张姨娘,“这件事不要让老太君知道。”

张姨娘应是,齐瑞信和齐成就往灵堂而去,内院的灵堂来的较少,都是家中的女眷来祭拜,来往的客人则是在外院或是国公府外面搭的灵棚中吊唁,再入府中的,所以齐瑞信过去时,灵堂里只有丫头婆子守着,齐忠媳妇儿和齐宵媳妇儿脸色煞白害怕的站在一边。

一众人都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齐成一进门就呵斥了荣哥儿,视线落在倾倒在一边的棺材上,因为没有大殓所以棺板的板只盖了一半,如今盖子掉在了地上,棺材也摇摇欲坠的架在高高的八仙桌上,“司哥儿,你说!”

司哥儿惶恐不安的看了眼父亲,摇着头,荣哥儿就哭着回道:“父亲,方才棺材里有动静,儿子以为是母亲醒了,所以就想上去看看。”他说着一顿,扯着齐成的衣袖,“父亲,求求您了,母亲还没有死,您把她放出来吧。”

“蠢货!”齐成怒不可遏,“她死没死大夫早就验过,此时怎么可能会再醒过来。”

荣哥儿簌簌的落着眼泪,委屈的道:“可刚刚明明里面有动静,母亲还哼哼了几句,说她死的冤枉。”话落,蓦地转头过来看着蓉卿,“对!我母亲说她说的死的冤枉,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母亲才死的。”说完,又是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

这一次明兰和明期早就有了准备,连忙将蓉卿护在了身后。

“妖女!”荣哥儿被司哥儿拉着,朝蓉卿啐了一口,“妖女,就是你害死我母亲的。”

上一次蓉卿没有说话,也没有辩驳,这一次她却是开口道:“荣哥儿,你年纪小婶婶不与你多辩,可将来你总要走出家门,当家立世,若一直这般没有尊长不分是非,可怎么是好。”很忧心的样子,叹道,“你听到你母亲喊着冤枉,就觉得是我与她有怨,她绝望无助才会自杀,可我虽进府晚,对她亦多少有些了解,这满府里和她没有怨仇的,只怕没有人了吧?!”以前不死,怎么就这次死了呢。

荣哥儿没有听懂:“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反正就是你逼死我母亲的,若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荣哥儿没有听懂,可听懂的人不在少数,齐成眉头一拧朝蓉卿看来,问道:“五弟妹什么意思?”蓉卿摇摇头,一脸无辜的道,“大哥误会了,我只是不愿荣哥儿恨我罢了,没有旁的意思。”

齐成眉头拧的越紧,不想再与蓉卿多说,吩咐人将棺材扶正盖上盖子,可丫头婆子刚一碰上,就感觉棺材抖动了几番,几个人尖叫一声抱头惊吓的四散逃窜,齐成怒道:“慌什么,是桌子没有摆稳!”亲自上去扶着棺材,这一次却是稳稳的摆正了,又让人找了书来垫着桌脚。

齐瑞信一直未曾开口,见这闹哄哄的一场歇了下来,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这边蓉卿就吩咐蕉娘道:“去和桦大奶奶说一声,让那些法华寺来的师父们再多几场法事。”蕉娘点头应是,轻声回道,“是要多做几场法事才是,听说只要死不瞑目之人,才会震棺!”

“胡说什么。”蓉卿呵斥一声,“还不快去。”蕉娘忙应是而去。

在场的人却俱都面色一变,死不瞑目……什么样的死才能称作死不瞑目?

便是连荣哥儿也懂这里头的含义。

齐成眯着眼睛去打量蓉卿,蓉卿没有回避亦是看着他,嘴角冷冷一笑。

她笑什么,为什么笑?齐成巨震!

齐瑞信微微皱眉,看着蓉卿没有说话,转头吩咐齐成道:“你留下看顾着,免得再出事。”

齐成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会儿见齐瑞信要走,就想跟着过去,齐瑞信却是负手一转要走,蓉卿忙跟上去和齐瑞信道:“父亲,儿媳有话和您说!”

“父亲!”齐成三两步跟了过去,齐瑞信回头来看他,问道,“何事?”

齐成看了眼蓉卿,就见苏蓉卿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便是一紧,总觉得对面这位看上去年纪小不谙世事的五弟妹,似乎知道什么……他紧张的咳嗽了一声,回道,“儿子还有话和您说。”

齐瑞信微微颔首转头去看蓉卿,蓉卿笑着道:“那父亲和大哥先走,儿媳再等等五爷!”

“嗯。”齐瑞信嗯了一声负手先去,齐成跟着齐瑞信往回走,蓉卿则是朝明兰看去,明兰轻声道,“五爷回来了。”

蓉卿就轻轻笑了起来,道:“去请五爷进来。”一顿又道,“和桦大奶奶说一声,若是有客,记得领去老太君那边,国公爷正有事。”

明兰点头应是,提着裙子跑去了外院。

蓉卿就带着明期站在广厅的门口等着齐宵,忠三奶奶从厅里探了头出来,飞快的打量了蓉卿一眼,又逃也似的收了回去,蓉卿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齐成跟着齐瑞信再次回了正院,两人在书房刚坐下不过一刻,齐成开口道:“父亲,爵位之事……”

齐瑞信面露犹豫,一边是自己最得意喜爱的儿子,一边是祖宗礼法,更何况对于齐皓和齐宵他心头也有愧疚,一时间他原本笃定的心思不由乱了乱。

这么多年,齐成已十分了解齐瑞信,如何能说服他令他心软,他也拿捏的十分好,无论是上次在家庙,还是以前求齐瑞信带他们回来,他记得当时齐瑞信看到齐荣和齐忠一个浑浑噩噩,一个畏畏缩缩,大发雷霆,当即同意了带他们回府!

以前他有十足把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这件事非同儿戏。”齐瑞信皱眉道,“为父会慎重考虑。”并没有立刻松口。

齐成明白,在祖宗礼法面前,无论是谁都会犹豫,他不逼他,只道:“那四弟妹假孕之事,父亲还要不要查?”齐瑞信脸色一沉,道,“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怀疑,齐皓不是这等用手段诡计的人。”

“父亲!”齐成辩道,“您若不信,大可请大夫来查验一番。”

齐瑞信皱眉,正要说话,忽然门被人推开,一条汗巾自门外丢了进来,随即门口被一抹高大的身影堵住,齐宵负手站在门口俯视着齐成,声音冷澈的道:“我看还是先将这东西查验一番吧!”

“四弟,你这是做什么。”齐成腾的一下站起来,视线落在地上后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齐瑞信也有些不悦的看着齐宵,不明白他又闹什么事。

“大哥不用自己看看?”齐宵指了指地上的那根绛紫色汗巾。

齐成皱眉头道:“这是我的汗巾,为何在你手里?”

“问我?”齐宵冷笑看着齐瑞信,又看着齐成,“不如问问大嫂吧!”

齐成和齐瑞信双双脸色一变,齐成道:“齐宵你欺人太甚。”齐瑞信则是怒道,“齐宵,人死为大,你怎可如此不敬。”

“好!”齐宵指着那根汗巾道,“国公爷早年出征沙场,想必死人见过不少。”一顿道,“不知国公爷可见过自缢之人?”

齐瑞信微眯了眼睛,就听到齐宵道:“自缢之人双眼暴突,舌头外翻,脖颈处有绳索勒痕,那痕迹通常会随着死亡时间渐渐加深,所以……”他看着齐瑞信,“国公爷可请仵作回来查验大嫂脖颈上的勒痕,是否和这条汗巾符合。”

成大奶奶是拿了家庙后后院里的一根麻绳上吊的,当时早上还是看守家庙的婆子发现的,如今齐宵拿了齐成的汗巾过来,让他去对尸斑……齐瑞信宦海沉浮,又是见过生死的,如何能不明白齐宵话中的意思。

他分明就是在说,是齐成用这条汗巾勒死的方氏。

心思转过,他想到了方才在灵堂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苏氏和她身边的妈妈说的话……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念你年纪小这么多年一直让着你。”齐成怒道,“齐宵你这次太过分了。”

齐宵负手,面色淡然:“我从来不用别人谦让,你务虚留情面!”

“你!”齐成转头去看齐瑞信,“父亲,这就是您挂着嫡出身份,却目无尊长放荡不羁的好儿子!”

齐瑞信却是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年齐宵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冷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齐宵看着齐瑞信,就道,“除此之外没有证据,国公爷若没有老而昏聩,自可自己去查!”

“父亲!”齐成不敢置信的看着齐瑞信,又怒发冲冠的怒视齐宵:“你太过分了,你大嫂尸骨未寒,你竟说出这样的话,你有没有将我这兄长放在眼中?”

“没有!”齐宵比齐成个子高,身材亦要魁梧许多,如此对立后,他低头俯看着齐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齐成拳头捏着的咯吱响,若非忌惮齐宵身怀武艺,他定已挥拳砸了过去,这会儿忍着一腔的怒火,却不得不生生憋着,蓉卿在外面听着就叹了口气,朝明兰打了手势,过了一刻就见明兰带着家庙中的戚妈妈进了院子,张姨娘有些害怕的看着蓉卿,轻声问道:“五奶奶这是……”

“戚妈妈说有话和父亲回禀。”蓉卿转头笑盈盈的看着张姨娘,“我就带她来了。”

张姨娘看着她笑面如花的样子,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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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成明天领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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