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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一怔,难道这件事就是马清荷做的?她气怒交加就站起来说话,单夫人眼神一瞪按了单氏不让她起来。

单氏咬着唇瓣,恨不得上去撕了马清荷的脸,问个清楚明白。

“妾身只是想着王爷昨儿没有回来,想请王爷到荣恩厅里坐坐,这是怎么了?”马清荷一怔,有些被赵钧逸的样子惊着了一般,“妾身做错了?”泫然欲涕的样子。

没有证据什么也不会问出来的,难不成要用刑屈打成招?赵均瑞咳嗽一声,制止了赵钧逸的话,开口道:“有话慢慢说,当下先找到那几个婆子再说。”

赵钧逸还想说什么,想了想终是一甩袖子坐了下来。

马清荷无辜的看了眼赵钧逸,退在一边掏了帕子出来抹着眼泪。

齐宵看向蓉卿,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蓉卿回视着他摇摇头,一瞬间齐宵明白了蓉卿为何只说见到的看到的,而没有肆意说自己的感受和推断,这件事对方分明就是准备充足,不是一时兴起,既然做了就不会留下把柄给他们抓,想必那十来个婆子这会儿工夫已经不在了……

若这件事是单氏做的到是好理解,若非她所为,那么其意义就不同了,蓉卿出事他与赵钧逸甚至单竟关系会破裂,而赵钧逸与诚王妃以及单竟也不会再似以前那般平和,可谓是一举多得的结果。

那么这件事最终得益的人会是谁?

齐宵目光微转扫过站在一边的马清荷,视线微眯……

杨氏的面色亦是冷然,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丫头婆子寻蓉卿定是闹出动静来,马氏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真正儿是个不简单的,单氏和她比起来,心思手段不及她的一半啊。

正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忽然赵钧逸的贴身常随脚步匆匆进来,抱拳回道:“王爷,在城外找到三具尸首,经辨认就是府中走失的三个粗使婆子。”一顿,“另外七人依旧下落。”

果然是死了!蓉卿眉梢微挑,没有开口。

单氏的心头又凉了一分。

常随退下,赵钧逸方要开口,就听有人焦急着声音回道:“太子爷,王爷,皇后娘娘来了!”

众人皆愣了一刻,又纷纷起身跟着赵均瑞往外走去迎皇后,蓉卿到不觉得奇怪,诚王府离宫中很近,这半会儿功夫肯定已经传过去了,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她不由看了眼赵钧逸肿起来的脸。

“参见皇后娘娘。”出了正院,就看见皇后的轿子行了过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轿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穿着正红绣凤凰展翅滚着金边对襟宫装的皇后下了轿子,她拢着手视线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一扫而过,道,“都起来吧。”

赵钧逸领着头众人都站了起来,皇后的视线飞快的扫过赵钧逸,就落在蓉卿身上,朝她招招手:“卿丫头,过来!”

“是!”蓉卿莲步过去,虚扶了皇后的手臂,皇后娘娘看着她问道,“身体可还好?”显然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臣妾并无不适。”蓉卿恭敬的回完,皇后点了点头,道,“进去说话吧。”就由蓉卿扶着走在了前头,众人跟在后面。

身后的禁卫军一路将闲杂人等隔开,女官内侍簇拥着守在院子里外,除了刘嬷嬷和单嬷嬷以及皇后身边的两位女官外,院子里的人都遣退了出去。

“都坐吧。”皇后在正位坐下,视线扫过众人,大家按着主次落座,马清荷立在了单氏身后,皇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去问蓉卿:“事情我也大概听说了,你与我细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单夫人和单竟对视了一眼,单氏也白了脸色,蓉卿方才的态度很明白,她顾了情面没有指责单氏,可若是她将单氏在荣恩亭说的话也说出来,和皇后娘娘哭诉,那么单氏的脸面可就真的是……

“回娘娘的话。”蓉卿将事情前后略说了一遍,却是直接略过了单氏的与她说话的内容,“……等臣妾醒过来,就已经在房里了。”

“原来是这样。”皇后叹道,“让你受委屈了。”

蓉卿回不敢。

皇后又看向赵钧逸:“那几个婆子可找到了?”赵钧逸摇摇头,回道,“没有!”

皇后目光一转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去歇着吧,诚王和齐宵以及卿丫头留下来。”众人纷纷起身去了隔壁,皇后就看着蓉卿,赞叹的点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这件事不管怎么查,都和王府里的人脱不开关系,不管是单氏还是马氏,总不是光彩的事。

更何况,这里头还有赵钧逸纠缠迷恋齐五夫人的事,若是传出去,赵钧逸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蓉卿护着的,不只有她自己。

皇后心里明白,越发的心疼喜欢蓉卿。

“娘娘言重了,臣妾本也没有受什么伤,这件事也只是误会罢了。”蓉卿躬身回完,皇后朝她招招手,“来!”蓉卿走了过去,皇后携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欣慰的拍了拍,“真是好孩子!”

蓉卿笑笑没有再说话。

皇后娘娘牵了蓉卿坐在她身边,蓉卿挨着坐了半个身子,皇后的视线就落在站在中间的两个人身上,脸色一变斥责道:“你堂堂一个王爷,后宅的事情竟是这样乱,任由婆子作乱,这个错你可认?”把事情定性为婆子作乱。

赵钧逸垂着头不说话,皇后又道:“还有,过往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整日里沉溺其中成何体统,堂堂男儿志不在齐家治国整日里儿女情长的,像个什么样子!”

赵钧逸像个孩子一样,半句话都反驳不了。

皇后气怒的看了他一眼,视线一转落在齐宵身上:“还有你,你们情同手足相处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上一次两人打架我就忍了,这一次又动手,都是孩子还是心智未全?”

齐宵当然不能回嘴,皇后又道:“你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他好歹也是个王爷,成了这副模样明日别人瞧见,要如何想他,又如何想你?!”

三个人都垂着头听着皇后训斥,她数落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出去吧,把单氏给我找来。”

这是一个一个谈话?

蓉卿起身跟着齐宵以及赵钧逸身后出去,单氏进了门就跪在地上:“母后,真的不是儿臣做的。”

皇后视线微眯看着她,劈头就问道:“那你找卿丫头做什么?”单氏一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皇后厉声道,“你那点心思我不用问也知道,你是想着诚王心头有她你心里妒忌,就想着找卿丫头出出气,现在怎么样,气可消了?”

单氏哭着道:“母后,儿臣只是……只是心灰意冷,王爷他对儿臣实在是……”皇后冷哼一声,就道,“心灰意冷?男人心里有没有你,你要问问你做了什么?没有手段拢他的心,反倒去怪不相干的人,还自哀自怜心灰意冷!”

“母后!”单氏昂着头,泪水涟涟,“儿臣不会那些手段,儿臣自愿出府和离,往后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一生。”

“说什么浑话。”皇后怒其不争,“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往后再叫我听出这样的话,我定不轻饶了你。”

单氏瘫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出去哭去。”皇后厌烦的挥手,喝道,“让马氏进来!”

单氏由单妈妈扶着出了门,这边马清荷和单氏擦身而过进了门,马清荷看着单氏哭啼着出去,眼中迅速划过笑意,她盈盈的朝皇后行了礼,皇后笑着问她:“听说你今儿身子不爽利,可好些了,要不要请个太医瞧瞧?”

“回娘娘的话,妾身只是有些胃寒,吃了药已经好多了。”马清荷恭恭敬敬的说着,余光打量着皇后,皇后没有半点斥责她的样子,马清荷想到那几具尸体,看来这件事皇后娘娘是打算压下去了,她暗暗高兴不已。

皇后颔首笑着道,“那就好,你仔细回去歇着,若是觉得不适就着人请了太医,千万被亏着了自己的身子才好。”对她可比对单氏和蔼了许多。

马清荷感激的应是,皇后扶着她的手起身,道:“走吧,即是没事,本宫也回去了。”出了门,外头站了一溜儿的人,皇后看着众人,道,“太子和诚王随我去见你们父皇,旁的人都各自散了回去吧。”

众人皆是应是,皇后又看着蓉卿:“回去好好歇着。”蓉卿应了,皇后微微颔首,就上了轿撵。

待人一走,单竟夫妇和单氏进了房里,单竟看着女儿,问道:“方才五夫人在房里,与你说了什么?!”单氏很怕父亲,垂着头将蓉卿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单竟安静的听着,心里头细细咀嚼……

单夫人就有些气怒的道:“这叫什么事,婆子没有找到,五夫人说的不清不楚,如今这黑锅还由瑜儿背着呢。”她看着单竟有些焦急的道,“这件事我瞧着的与马氏撇不开关系,不能让她这么逍遥法外的,让咱们瑜儿给她做替罪羊。”

单竟摆摆手示意单夫人不要说话,单夫人欲言又止的收了声。

过了许久,单竟抬头问单氏:“你说五夫人告诉你,等你想清楚了,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还说让你去都督府找她?”

单氏点点头。

单竟蹙了眉头没有再问,单夫人就惊讶的道:“五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天就去都督府。”单竟仿佛想通了什么,面色一变看着自己女儿,“向五夫人赔礼道歉。”

单氏撇过头道:“女儿不去。”单竟目色一凝,指着单氏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的说不出话来,单夫人瞧着不对,忙上去劝单竟,“国公爷,您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连妾身都没有听明白,这五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单竟收了手,面色沉静的道:“她这是在给咱们瑜儿自救的机会呢。”单夫人一愣还是没有明白,单竟心里却是翻天覆地的难以平静,这件事到现在为止,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马氏是决计脱不了干系的,可婆子找不到,马氏又确实一直待在房里,根本没有证据拿她,所以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这也是五夫人没有明说的原因。

但是,单凭一个马氏,恐怕还没有这个胆子,她的背后定还有人指使,是谁指使的只要细想连他都忍不住心寒……

马阁老原不过是个侍郎,当年还是简王妃的皇后娘娘却选了马氏去北平,不管正妃侧妃无疑是给了马家莫大的脸面,别人以为马家和简王府关系的走的近,却没有人知道,马阁老与欧氏如今的当家人欧泽庸本是同科,马阁老当年若没有太后娘娘的示意,凭他的胆量他敢和苏峪去开城门?能有今天的成就入阁拜相?

他原没有想这么多,只当今天的事是马氏内宅争宠的手段,现在由五夫人的话一提醒,他才猛然想起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揪出马氏很容易,可她背后的马阁老,欧家,太后娘娘……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连皇后娘娘来了,也不过是和稀泥各训斥了一顿了事,不打算追究!

单竟将里面的厉害关系分析了一遍,单夫人和单氏目瞪口呆,单夫人不解的道:“您的意思是,马氏是受人指使,使了这出一石二鸟之计?”

“嗯。”单竟颔首,看着单氏,“你明天就去都督府,向五夫人赔礼道歉!”

单氏愣怔的说不出话来。

同一时刻,蓉卿和齐宵正在马车中说着话,蓉卿道:“……我料想,太后娘娘大约是想试探圣上对欧家的态度。”去年十二月是太后娘娘是寿诞,可最后不知因何事不聊了之,太后才有这样的心思。

齐宵皱眉,道:“她只怕是觉察到,圣上有迁都的意思。”这个她,指的是太后娘娘。

“大约是。”蓉卿点头,看着齐宵,“欧家根基在应天,太后娘娘动了这个心思也在常理,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太后娘娘除了试探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齐宵微微一顿,思索了片刻,眉梢一挑看着蓉卿,就道:“毓敏公主!”

蓉卿一愣,恍然大悟:“你是说太后娘娘想让欧鸣尚公主?!”马家和欧家的关系并不明确,但圣上定是瞒不过的,只要皇后不处置马清荷,就代表了圣上对欧家的态度,圣上对欧氏包容忍让,太后娘娘就可以让欧鸣尚了公主。

欧鸣一旦尚了公主,往后欧家就真正的和圣上绑在了一起,成了姻亲,不管圣上是将来迁都,还是留在应天,考虑到毓敏公主的利益,他都会对欧氏忍一步。

换句话说,只要皇后娘娘不追究她被绑这件事,那么欧鸣尚公主的事,就算是成了一半。

因为以圣上现在的能力,不可能对欧氏下手,更不可能动太后娘娘。

她想或许这会儿宫中,太后娘娘已经和皇后开了口。

蓉卿料的没错,皇后刚刚送走太后娘娘,她沉了脸和坐在帐后的赵均瑞,赵钧逸道:“欧鸣什么人,一个鳏夫,我把敏儿留到今天难不成就是让他糟蹋的。”说着红过来眼睛。

“母后。”赵均瑞安慰她,“容儿臣再想想办法。”

皇后也只是发泄一下罢了,她摆摆手,就道:“这件事你父皇的意思很清楚,敏儿总要出嫁,欧鸣虽是丧妻可人品到还说的过去,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只有顺着宠着敏儿,也不是坏事。”

赵均瑞皱眉,今儿下午蓉卿忍了委屈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其中的缘由,单氏没有理由这么做,唯有是马氏做的手脚,她是什么理由和原因,只要细想就能想明白!

“你看看你办的好事。”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赵钧逸,“家里头两个女人都处理不好,闹出这等事情来,还把齐宵也扯进来,活该被他打成这样,换做他惦记你媳妇,你高兴?!”

赵钧逸没话反驳,他心里这会儿比谁都要内疚自责。

皇后叹了口气,就道:“那马氏暂时动不得,你留着她。”一顿又道,“尽快让单氏生出长子来,若不然你那府里还要乱下去。”

赵钧逸看了眼皇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你回来,做什么去!”皇后跳脚,赵均瑞扶着皇后,“母后别急,俊逸虽有些急躁,但分寸他还是有的,您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皇后扶着额头坐下来,叹气道:“他们夫妻,一个两个的不省心,一点事都要闹到我这里来才罢休。”

赵钧逸一路回了王府,路遇的下人纷纷退在一边,他满面寒霜径直去了马清荷的房内,马清荷得了消息迎了出来,笑着道:“王爷,您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妾身也没有用,您今儿就在这里用吧。”

赵钧逸目光深深落在她的脸上,眼眸一眯忍了怒气,马清荷仿似不知摸了摸自己的脸:“妾身有哪里不对吗?”一顿仿佛才想起来,“王爷还在生妾身的气?妾身今儿是真的身体不适。”

“你为什么喊我去荣恩亭?”赵钧逸逼视着她,马清荷退了一步脸色一变,突然跪了在赵钧逸脚边,“妾身对不起王爷,妾身方才扯了谎。”一顿又道,“可方才当着姐姐的面,妾身要不这么说,姐姐岂不是连妾身也嫉恨上了。”

“少给我拐弯抹角,你只管说你要说的。”赵钧逸冷目相对,马清荷红了眼睛就道,“妾身其实是知道姐姐请了蓉卿去,您知道妾身与蓉卿是手帕交,关系亲密,姐姐的心思我又是知道的,我怕她伤着蓉卿,才会请王爷过去的……”

“你到是为了我们着想。”赵钧逸冷哼一声,忽然抬脚猛地踹在马清荷的胸前,马清荷猝不及防被揣的胸口一闷一口血就吐了出来瘫在地上,赵钧逸指着她道,“你有脸说别人,你的心思不龌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这侧妃的位子我给你留着,若不然就收拾了东西滚五福庵待着去。”母后说暂时留着她,不代表他不能动她。

马清荷从惊怔中醒了过来,一把抱住赵钧逸的腿,“王爷,您把话说清楚,妾身怎么心思龌龊了,妾身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妾身爱您啊。”

“爱我?你配说爱?”赵钧逸低头冷笑一声看她,忽然余光瞧见外头被惊动的过来探头朝里看的丫头婆子,指着那与蓉卿相像的女子,喝道,“滚进来。”那女子垂着头害怕的走了进来,跪在门边,赵钧逸就指着她对马清荷道,“就这么巧,你身边就有这样一个女子?你就是拿捏了我的心思,引着我往里头栽是不是?”

马清荷泪水涟涟摇着头要辩驳,赵钧逸又道:“我承认我心思龌龊,我是小人,我若不低头你也强求不了我,可这件事你推卸不了责任!”

“王爷,这……真的只是……”马清荷话未说完,赵钧逸就打断她的话,“巧合?哼!”话落,他指着跪在门边的女子,对着外头喝道,“来人,把此人给我拖出去杖毙,若再叫我瞧见她,我连你们一起打!”

那女子徒然一惊,立刻匍匐在地求饶,有婆子战战兢兢的进来拖着人就往外头去。

马清荷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记忆中的赵钧逸似孩子一样不谙情事,有些纨绔不羁但待人却是温和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赵钧逸,冷酷的令她生寒,她不知不觉的松了手:“王爷,您就是让妾身死也要给个理由啊,不管是妾身还是我们马家,为王爷为朝廷都是尽心尽力,您这样实在是太寒妾身的心了。”赵钧逸正在气头上,吃了这样的大亏他哪里听得进去马清荷说的什么话,又是一脚将马清荷踹开,指着她怒道:“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待在这里,不准踏出去半步!”话落,甩袖而去。

马清荷尖叫一声:“王爷!”猝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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