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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男和顾烁回到杜家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几束探照灯发出来的亮光。显得杜家更加的诡异和阴冷。

杜太太一个人正坐在杜家大厅的地板上,呆呆的,眼神没有焦点的看向门外面,像一个活死人。杜若男的眼睛眯了眯,看了四周一眼,没有看到杜江在。

杜家的二楼被烧了,整个杜家都笼罩在一阵阵烧焦的味道中,很刺鼻,还有因为刚刚救火的原因,就连大厅都是湿漉漉的,地板上也全是水。

杜太太就那样的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满身的悲哀和绝望。

“妈?”杜若男走过去想要扶起杜太太,“地上凉,你怎么坐在地上了?爸爸呢?”

杜太太看向杜若男,呆呆的,没有说话。

“妈?”杜若男轻声叫道。

“哇。”杜太太突然的抱着杜若男痛哭起来,“小小,我的小小。”她的小小没有了,看着那具烧焦的尸体,她的心像煮沸的开水翻滚着。满心的悲痛和恨意。

“我的小小为什么那么命苦,为什么?”杜太太一边哭一边叫喊着,“你告诉我,为什么?”

杜若男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杜小小的去世,她也很难过。即使知道是假杜江他们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仍然把杜小小当成亲姐妹。

杜若男向顾烁使了个眼色。让顾烁上二楼去看看。

顾烁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二楼往着杜小小的房间走去。

“妈妈,你先起来,坐到沙发上。地上有水,会着凉感冒的。”杜若男用力的扶起杜太太,把她扶在沙发上坐好。本想要给杜太太到一杯热开水的,却发现就连热水都没有了。家里又停了电,想喝个水都成了问题。

“妈,要不,你今晚到我那去住一晚?家里必须要重新装修一番。”杜若男的脑里已经在想,可不可以利用专修的机会,让人发现污水池里有尸骨?

杜太太摇摇头,“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我的小小。家里黑漆漆的,小小一个人会害怕的。她从小就怕黑。我……呜呜,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是我不好。我……”

杜太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自责着。

都是她的错。

杜若男叹口气,小小的尸体已经被人带走,检查是否真的是意外死亡。杜若男知道,有杜江在,那不过是走一个程序而已,压根就不可能会查到什么?或许说,就算是查到什么,那些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就是权利。

权利背后的阴暗。

“妈,你别这样,小小会难过的。她……她也是不希望你难过,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所以才……”杜若男轻声说道,“妈妈,小小最关心你,你忍心让她走得不安心?”

杜太太看向杜若男,双手紧握成拳头,她知道她的小小是被人杀死的,她知道那不是意外,她更加知道杜江肯定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杜江却没有选择给女儿报仇,而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怎样掩盖真相。

那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为了他而放弃一切的男人。

他怎么可以那么的冷血?他面对女儿的尸体怎么可以没有一丝丝的动容?他怎么可以那样对他们唯一的女儿?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放火把已经死掉的女儿烧得面目全非,她已经没有办法去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悔?恨?都有吧。现在的她突然的不知道自己要为什么而活了。

为了他?

为了爱情?

她累了。

真的累了。

已经爱不动了。

杜太太呆呆的看着杜若男,很认真,很严肃,很真诚的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害死了你的亲生母亲。

“妈妈,你说什么呢?”杜若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杜太太,虽然她心里有一丝的想法,杜太太是在为了那件事道歉,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人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杜太太苦笑的摇摇头,“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我的小小已经没有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

“妈妈,我现在很幸福。你不用担心。去休息一下吧。好不好?如果不想去我那,就去酒店,好不好?好好的休息休息。”杜若男看着杜太太,现在的杜家不适合住人,要大修。更何况,水电等也都已经遭到破坏。

“妈,爸爸呢?是去警局了吗?”杜若男试探的问道。这个时候,杜江不在家,那么肯定是去善后了,也幸好她和顾烁在来杜家的时候就让君南夕派人去留意了,让人去查看一下杜小小真正的死因。

杜太太摇摇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那一把火已经把她的心都给烧死了。在看着他点燃那被单后,她就像一个扯线木偶一样,眼里只有她的小小。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杜江去了哪里?不知道消防人员是什么时候赶来的?甚至不知道别人带走了她最疼爱的女儿。

她只是傻傻的看着大门外。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天走进这座大门时候的情景,还有那忐忑的心情。从踏入着扇大门开始,她的心就伴随着愧疚。这栋别墅里死了很多的人,想不到有一天会轮到她的女儿。

杜太太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那么女人在临死的时候诅咒说,她一定会得到报应的。是啊。她已经得到了报应。她的女儿也死在了这栋别墅里。

“妈妈,你怎么了?”杜若男奇怪的看着杜太太。

杜太太看着杜若男的脸,和那个柔弱的女人一点也不像。杜若男细看像杜江,眉目英气,爽利,就算是安静也带着英姿勃勃的气息。

“呵呵。”杜太太傻笑起来,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小小。”

杜若男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安慰杜太太,叹口气,只能陪她干坐着。其实,这个时候,她更想上二楼杜小小的房间去看看,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妈。要不,我上楼给你找一床被子,你在沙发上睡一会?”杜若男看了一眼楼上,楼梯处都已经被烧焦了。

杜太太摇摇头,“不用。你回去吧。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太累了。”

“妈,我陪着你。”

杜太太没有再说话,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一片漆黑。

杜若男也没有说话,陪在旁边。

屋里的空气很不好,不过她们也都没有太注意。

按理说,刚刚火灾的房子是不能留人的,谁知道那些煤气管道什么的是否还安然无损?但杜太太执意如此,别人也没有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顾烁从楼上下来,冲着杜若男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找到。

刚刚他不仅去了杜小小的房间,还去了杜江的书房,不过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更让他意外的是,杜江的书房竟然安装了红外线的报警器。不过,可惜,因为断电了,所以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杜若男看着顾烁的表情,有些失望。

顾烁坐在杜若男身边,陪着她。

杜太太好像没有注意到顾烁的存在。

“这里的空气不好,要不我们把妈带回去?或许去酒店?”顾烁看了四周一眼,火灾过后的味道还有些刺鼻。

杜若男看了杜太太一眼,摇摇头。

“你们回去吧。”杜太太叹口气。

杜若男摇摇头,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走?别人眼中,她可是杜家的大小姐,妹妹死了,她却没有回娘家陪着妈妈,不说别人会怎么想,杜江也会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吧?

杜江本就是多疑的人,她一定要谨慎小心。

顾烁让杜若男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的陪着杜太太傻坐着。

杜太太好像木头一般的看着外面。

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的气息。

“爸爸。”杜若男看着正从外面走进来的杜江站起来。

杜江很疲惫,无奈的摆摆手,“怎么还让你妈妈坐在这里?”

杜若男没有说话,抿抿嘴,低下头来,有些无可奈何。

杜江也想到了,叹口气,坐过来,搂着杜太太,“小小已经去了。你要坚强点,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这样,她怎么能走得安心?”

杜太太流着眼泪看向杜江,很执着,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嘴角慢慢的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她的小小走得不安心,更加不甘心。

“以后有我在。我们还有喃喃。”杜江把杜太太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处。

“爸爸,要不带妈妈去我那吧。”杜若男看了顾烁一眼,然后说道。

杜江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另外一处别墅,已经让人打扫了,明天就可以入住,今天晚上,我和你妈妈就在这里陪着小小。你们都回去吧。小小的身后事就交给你了。”

“爸爸,这里……”

“不用再说了。回去吧。我和你妈妈都累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杜江叹口气,看向杜若男,用口型说出,‘军演’。

杜若男点点头,“我会的。”

她知道杜江是在提醒她,不要让那些政敌有机可趁。小小的事情要低调处理。

“回去吧。”杜江摆摆手。

杜若男和顾烁转身离开。

“一点痕迹都没有?”坐在车上的时候,杜若男急切的问道。

顾烁摇摇头,“杜小小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烧掉,我还去了一趟杜江的书房,也没有任何的发现有用的东西。”

杜若男抿住嘴,“真狠呐。”

“现在就看尸检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了。”顾烁拉着杜若男的手,“不过,我看你妈妈应该知道什么。”

杜若男的眼神,眯了眯,“嗯。她看杜江的眼神很失望。所以,我想,就算小小不是杜江杀的,也一定和他有关系。”

顾烁抿抿嘴,“会不会是杜江后面的人知道杜小小吸/毒,害怕被牵连,所以就……”

“有可能。”杜若男叹口气,“杜家的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顾烁冷冷的笑一声,“我倒是觉得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要使人灭亡就先让他癫狂。只要他们动起来,我们就不怕。怕的就是他们沉寂下去。放心吧,有君南夕和穆老大的人在。”

“这倒也是。顾烁,我发现你没有去当兵或者当警察真的是一种损失。”

“当警察的丈夫也不错,一样可以为你出谋划策。”顾烁在杜若男的脸上亲一下,很认真的说道,“有我在。”

“嗯。”杜若男点点头,靠在顾烁的肩膀上,“我认识你,还是小小牵的线,可她却已经……顾烁,我有些难过。”从小,她就疼爱的妹妹,就这样的不明不白的去了。

杜若男叹口气,“我真的把她当亲妹妹。”

“我知道。”顾烁搂着杜若男,“我都知道的。”

“我们回去吧。我想要回家。”杜若男深深的吸一口气,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好。回家。我们的家。”

……

杜家。

杜江和杜太太一直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杜江搂着杜太太有些冰凉的身体,“你是在怪我吗?你想让我心疼死吗?”

杜太太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木讷的摇摇头。不怪,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回到当初,她或许还是会选择留在他身边,不管他是魔还是鬼。

因为爱。

很爱。

她不顾一切的想要留在他身边。

但如果再又一次选择,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她一定会好好的为自己的女儿积福。

“未央,别这样。我会难受。我可以没有女儿,没有一切,可我不能没用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对我失望,后悔。”

杜江的头埋在杜太太的肩膀上,“我害怕你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杜太太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微微的叹口气,伸出手搂住杜江,“我没有后悔。”

“小小也是我的女儿,我也疼爱她。可是……看着她每天都那样的难受,我就痛恨我自己,连女儿都保护不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她疯狂,看着她痛苦……我也害怕,害怕因为小小而害了你。”杜江紧紧的搂着杜太太,“我会给女儿报仇的,一定会。相信我,好不好?”

杜太太还是没有说话,继续的看着外面,眼睛里的泪水却没有停过。

“你别这样。”杜江双手抓着杜太太的肩膀,转过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别不理我。”

“哇。小小。”杜太太扑在杜江的怀里痛哭起来,“我唯一的女儿,唯一的,我的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我的小小为什么要受那么多的苦?为什么要早早的就去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杜太太双手抓住杜江的衣服,不停的的晃摇着,“你告诉我,为什么?”

杜江看着杜太太这疯狂的样子,叹口气,“对不起。”

“哇哇。为什么?我的小小那么好,那么善良……为什么要早早的就去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杜太太双手在杜江的胸膛上捶打着,嘴角叫喊着杜小小的名字。她已经明白万箭穿心是什么感受。

杜江的眼神灰暗灰暗的,“对不起。”他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小小。我可怜的女儿。”杜太太眼泪鼻涕一起下,好像疯了一样的捶打着杜江,“哇,哇。”

“别这样。”杜江搂紧杜太太,“我一定会给小小报仇的。一定会。”

“报仇?报仇有什么用?报仇,我的小小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杜太太大声的哭着,“我唯一的女儿,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甘心,我痛,我恨。”

“我知道。我都知道。”杜江闭上眼睛,磨蹭着杜太太的脖子,“我也痛,我也恨。”那也是他的女儿啊。当她亲手点燃那床单的时候,他的心好像被生生的撕裂。小小,是他和心爱的女儿唯一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哭了好一会儿,杜太太慢慢的冷静下来,吸吸鼻子,看向杜江,“是谁?是谁杀了我们的女儿?”

杜江看着杜太太没有说话。有些事,他不想让杜太太参与。那些太黑暗,太腌臜。

“告诉我。是谁?”杜太太抓着杜江的手,看着他,满眼的坚定,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杜江有些怜惜的亲了亲她的脸,“你不用管,我会为我们的女儿报仇的。你只要安心呆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都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不好?”

杜太太看着杜江的脸,没有说话,眼底全是犹豫。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百分百的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相信,但现在,她犹豫了,迟疑了,不确定了。

杜江当然也看到了杜太太眼中的犹豫,心里一痛,“对不起。”

杜太太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原谅我好不好。或许,这样对小小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杜江艰难的说出来。

杜太太有些失望的看向杜江,然后讽刺的笑了起来,解脱?

呵呵。

她可怜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却还说什么解脱?

杜太太有些呆呆的看着杜江,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争抢来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太多太多。

杜江搂着杜太太,“别这样。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我们都好好的。”

杜太太的眼泪唰唰的流。她爱这个男人,即使他心狠,即使他无情,即使他爱的不是自己,即使他一次次的让她伤心难过。但,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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