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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龄干涩地咧了咧嘴角,找回真正的自己?
她又不是什么蛤蟆精蜘蛛精,有什么真正的自己可找回的,真是莫名其妙,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和龄突然间认识到即便自己再楚楚可怜泊熹也不会迁就自己的,许是皇帝派他来的,圣上的旨意不可违背,他也没法子,不把她带过去不能交差。
“那———”和龄抬袖在眼睛上擦了把,没法儿,是福是祸总得面对,她不可能缩头乌龟似的一辈子躲在这里,幸好是泊熹过来拿她,她还能扫听扫听情况,便打了个哈哈道:“好,您等着,我回屋换件衣裳速速就来。”
… …才还哭鼻子来着,这么会儿就想通了?怎么就这么叫人怀疑,不是要开溜吧。
心里狐疑着,泊熹嘴上却笑着道了声“好”,见和龄推开门走进屋里,他就自说自话跟了进去。
屋子里烛台上燃着蜡烛,能把人影照得长长的映在墙壁上。
和龄正虎着脸一头想着待会儿怎生应对,一头低着脑袋解褙子上的花扣子,解着解着,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就把眼睛一抬,刹那间“晴天霹雳”。
她脱了褙子身上都只剩下个象牙色中衣了,这般隐秘的姑娘家换衣服的时刻,对面墙上却怎的映出了一个萧长的人影?人影腰间别着把长刀,也不动,此情此景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别样诡异。
说时迟那时快,和龄“嗖”地从边儿上柜子里抽出件草绿色宫装袄子罩在自己身上,一捂严实了,立时就踅过身去。
泊熹抱着双臂靠站在屋子正中的桌边,他知道和龄不会脱到□,是以打进来到现下被她这么由惊恐到惊诧的视线把自己看着,并不曾感到半点羞赧。
“你你…你跟进来是做什么?”
他没瞧见她在换、衣、服么!和龄舌头都要打结了,她刚才约莫猜着墙上的人影是泊熹,却不明白他跟进来的用意,合着临到这时候了,他竟然有心思偷瞧姑娘家换衣服?
泊熹很坦然,他朝后窗口抛了抛视线,解释道:“我怕你想不明白,偷溜出去。”
“… …”
真成,为自己偷窥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偏她还无法反驳。
和龄郁闷地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这背字儿是一路走到底了?生活里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的,如今还成了将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沦落成这般的?
她草草回顾一番,自己都不忍直视。
就这么在泊熹若有似无的,极其无法忽视的视线下将袄裙穿好了。
因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带去哪里,出于小心为上的目的,和龄将自己打理得分外齐整,头上也梳成了普通宫女的发饰,连朵绢花也不敢戴,整个人瞧着十分朴实简单,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显得很纯良。
泊熹看了一眼,起初没理睬她,待跨过门槛,他眉头蹙了蹙,不解问道:“你的头饰呢?”
要出席大场面了,竟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么。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出院门就瞧见了站在夜色中沉默如雕塑般的锦衣卫们,一颗不安躁动的心笔直向上往嗓子眼儿提。
泊熹咳了咳,提醒她回答自己。
和龄有点儿骄傲,开了话匣子道:“这个时辰了有谁珠翠满头的吗,我猜你是要带我去受审?…等审问的人瞧见我了,看见这么一张纯善的好人脸,想必也不会忍心将谋害皇嗣的罪名往我身上揽的,我何德何能,好好儿的硬要去害人么?又不是作死。”
边回答边瞧后面尾随着泊熹的一班锦衣卫们,那群人无声无息的,就只那么跟着,同他们保持着七八步的距离,她就算仔细听也不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冷不防走在前面的泊熹停了下来,和龄没留神,一头撞在了他后背上。
“这就到了?”她暗自紧张,左右四顾着,心话儿说这才出坤宁宫多久,黑灯瞎火的,别是要害她的命…?
为这个想法在心中狠狠一惊,和龄抚了抚心口,留神泊熹的一举一动,他把手中的手提式羊角宫灯让她握着,淡声道:“等我一会。”
她没来得及追问,他就快速走远了。
起了风,风中有醉人的桂花香。
泊熹回来得异常迅速,他摊开掌心,里头卧着一朵四色渐变的凤仙花,上头还沾着晶莹的夜露。
和龄歪了歪头斜瞅这花,“采花儿去了?”采花,大盗?
“别动。”泊熹执起墨绿的花梗,扳正她歪着的脑袋。
还没给姑娘戴过花,人一旦手生就显得笨拙。
他比对了下位置,仔细地将那枝凤仙花簪入她乌蓬蓬的发髻里。
和龄抬手去摸,却被他拍下,遂不自在地吮了吮唇,嘀咕道:“别呀,跟个花痴似的,叫别人以为我张扬。”
泊熹很不以为然,据他所知当年的良妃是喜欢凤仙花的,又爱用凤仙花的花汁染指甲。
这花儿清远的香味想必是纯乾帝午夜梦回也记忆犹新的。
和龄戴着它,更易唤起皇帝对过去的记忆。
见她还是不老实地边走边拿手去摸那花,叽叽咕咕好像随时要摘下来似的,泊熹有点头疼。
“别摘它,”他提起宫灯照亮她盈盈若水的眸子,莞尔道:“就这么戴着不好么?我瞧着,和龄戴着很是不错。”
她抿着唇眼神闪躲地觑他一眼,“…真的?”
泊熹微微颔首,接下来,她果然不再去碰那凤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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