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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这个时期欧洲千吨级大型风帆战舰动辄几万英镑的造价,这种华美设计的大型纵帆战舰的性能明显高出一大截,但在价格上,西班牙方面依然死皮赖脸地讲价。最终在安娜的社交游说下,单价降到了65万美元一艘,西班牙本土海军统帅圣克鲁斯侯爵得到回复后立刻拍板定下了七艘,合同总金额455万美元。
如今虽然是欧洲大战时期,一切都要为战争让步,但要让长期糜烂在宫廷宴会和豪华生活中的西班牙王室一口气拿出那么多资金来为海军造船,似乎也是件天方夜谭的事。为了凑齐这笔资金,圣克鲁斯侯爵等忧国忧民的海军将领甚至还找中间人从荷兰银行家那里贷款,但总数依然差了200万美元。
“是的,国王陛下和圣克鲁斯侯爵阁下,希望三年内能获得所有战舰,因为我们相信美国朋友能够做到这一点。至于资金问题,希望能以贷款形式,从贵国获得200万美元。”迪亚戈朝着安娜感激地点点头,双手搓在一起,情绪很亢奋,“我们可以用战马、棉花、蔗糖、羊毛和毕尔巴鄂的优质铁矿石分批偿还这笔贷款的!”
“呃……我个人原则上十分愿意为西班牙王国尽其可能地提供任何帮助,不过这大概……也许……可能……需要花费点时间吧……不过和之前说的一样,我国政府也很希望贵国能接纳遭受英格兰迫害的爱尔兰流亡贵族。”
史文博暗暗流汗,对自己心不在焉就“促成”了一笔交易感到万分尴尬。不过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外交部交代的若干重要工作得以完成。
“没问题,任何一位虔诚的爱尔兰天主教徒都能够得到西班牙王国的庇护,这也是国王陛下的心愿。那么,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尊敬的安娜侯爵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奥斯卡(史文博的长子)还能到塞维利亚进学?塞巴斯蒂安主教阁下是格外看重圣克鲁斯侯爵家的继承人。”
“很快,男爵大人。我明年会亲自陪孩子到塞维利亚去的,如果时间允许,还会参加玛丽娅公主殿下的婚礼。”安娜巧笑嫣然,对自己的娘家能够由此而继续强大而开心不已。
不过再看看丈夫史文博那副呆板干涩的表情,安娜心里也是暗暗恨得咬牙,因为她早就清楚自己的花心丈夫这些年和玛丽娅公主的某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
亚速尔的风一如既往地活泼热烈,但在更加深入欧洲的地中海,另一股来自大西洋的风也悄然登陆了亚平宁半岛。
半岛中部的西麓盆地,阿诺河从古老的佛罗伦萨城边静静流过。作为欧洲文艺复兴发源地的佛罗伦萨,在权倾欧洲、钟爱艺术的美第奇家族的统治下,成为了欧洲近代艺术文化和思想的中心。
自15世纪以来,这座充满着无上活力、曾汇聚停留过无数伟大艺术与科学巨匠的城市,同时也有着这个时代与思想激烈冲突的另一面——佛罗伦萨深受罗马教廷严加约束,许多在这座城市里有着奇思异想的人都上了罗马教廷的黑名单,或是下场悲惨。
佛罗伦萨以西十多公里的阿诺河南岸、小城锡耶纳的郊区原野之中,几辆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座简陋的庄园之外,几个身穿黑袍带着头罩的男子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白发的老人坐在书房之中,似乎很疲惫,目光漫无目的扫过书架,好半天才伸出手,朝着某个方向微微晃着,可惜的是,他的大女儿维姬尼亚此时正在庄园外,无法为他取下选中的书籍,而几个陪伴在身边的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如农妇般朴质的维姬尼亚带着几位黑袍男子走到了书房门口,老人,于此同时,几个年轻的学生也莫名其妙地堵在走廊出口。
“我的维姬尼亚,这是哪来的客人?这种安排没有让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为难吧?”老人感觉到气氛有所不对,支撑起身体,向自己的大女儿投去询问的目光。
“尊敬的伽利略先生,我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驻阿姆斯特丹的外交官,埃尔森。今天特地前来拜访,有一些学术上的问题需要像您请教。请放心,我的朋友已经取得了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的同意。”
一个黑袍男子退去了头罩,脸上带着微笑,与此同时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书房的门关悄然关上。
老人一愣,慢慢脑海里出现了这些年听到的各种传闻,大西洋另一头的新兴国度,一个被欧洲各国羡慕与嫉妒的国家。
“埃尔森先生,也许您应该知道,我被禁止与他人进行学术交流。”
此时的伽利略表现出了他独特的个人操守,一种无法跳脱出这个时代基本面的矛盾两面性。他既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深信科学家的职责就是探索自然规律。但他同时也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认同教廷管理人类灵魂的权力。
伽利略对教廷的软禁令与各种传唤几乎是无条件的服从,即便经历了多次的残酷迫害与审问,他都至始至终服从了教廷的任何处置,比如现在的他,就是被教廷明令软禁在家的对象。
似乎早就摸清了老人的处事原则,埃尔森叹了口气,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从黑袍里摸出了一本书籍,轻轻放到了书桌上:“这是我国科学院委托我带给伽利略先生的书,想和您探讨一下,也许您会感兴趣的。”
对科学知识发自骨子里的狂热,让伽利略瞬间从这本做工精致的黑皮书籍的封面上看出了门道。一串花体拉丁文在几个方块字下灼灼生辉——《弹性力学与动力学原理》。
“伟大的上帝……”颤抖着手慢慢翻开几页之后,伽利略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冒出精光,这本书是拉丁语版本,似乎就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一样。伽利略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冲到了一边的书架边,抓出一摞手稿,就当着客人的面在对照参阅。
按照历史的走向,关于这两种学科的诸多理论研究,将在两年后由伽利略亲自立著成书,但现在伽利略所看到的,则是无数和自己不谋而合、甚或更加清晰的东西。
“我很荣幸……埃尔森先生,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长期借阅吗?”伽利略止住了自己读下去的欲望,慢慢合上了书籍,终于露出微笑。
“伽利略先生,如果只是这一本书籍,那我可以代表本国科学院赠给您。但实际上,我们还有更多比这复杂无数倍的问题需要和您一起讨论。”埃尔森顿了顿,又从黑袍出取出一封信,亲自展开放到了书桌上,一边还比划了个静声的动作。
迅速看完信里的内容,伽利略微微张开了嘴,但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父亲,埃尔森先生,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今天傍晚会过来的。”大女儿维姬尼亚此时退开一道门缝,小心地提醒着书房内的人。
“您刚才撒谎了……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我的朋友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埃尔森先生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我不能违背教廷的命令离开佛罗伦萨。”几分钟后,伽利略带着惋惜的目光递回了书籍,缓缓坐回了椅子,但眼底的痛苦却一览无遗。
“我很理解您现在的处境,但科学就在于维护真理。上帝的归上帝,科学的归科学,难道您愿意放弃和我国科学院的教授们一起研讨世上一切科学真理的机会?”埃尔森大概知道对方会做出这种选择,于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展开了游说,“您的学生们也期待着您的选择,这将让您毕生所追求的许多东西得出答案,而不是在无休无止的教廷指责中被淹没。”
“哦不,我还没有贪婪到企图对整个世界了如指掌的地步,但您说得对,门外的学生们应该有更多的科学疑问需要得到解释和学习。”伽利略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从书架上取出了自己的许多书稿,一并放到了埃尔森的面前,“带这里的学生们走吧,我会再给你写几封信,有些聪明的青年会把握这些机会的。”
伽利略取过鹅毛笔,似乎正在做着一件超越自己前半生所有科学研究的大事,几乎写满整页的信纸。
埃尔森等人走了,黄昏下,又是一辆来自佛罗伦萨的马车停靠在了庄园外,走下的皮柯罗米尼主教忽然发现今天在庄园里陪护老朋友伽利略的几个学生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伽利略的女儿还在庄园门口扫地。
……
从1630年开始正式启动的、代号为“路灯”的欧洲人才寻访计划,目前正由的驻荷兰外交官埃尔森全权负责。
也许是高层们早就知道类似伽利略这样的巨人身上所绑缚的时代枷锁,但埃尔森依然得到了一大串名单。对科学领域一片茫然的埃尔森,几乎花了数年的时间来对照寻访这份名单上的人物。
第一个被埃尔森说服的对象,是在荷兰都小有名气的笛卡尔,一位离开法国寓居阿姆斯特丹的学者,对于这位人物,埃尔森所花的心思反而少了些。一本国内大学数学教材用荷兰语翻译了几段后,笛卡尔的眼睛就亮了,然后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去亚速尔的船。
第二位,是康斯坦丁.惠更斯,一个曾在阿姆斯特丹有过交道的荷兰外交官。埃尔森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普通无奇的荷兰外交官会赫然出现在绝密的“路灯”名单上,而且还要求必须是弄来整个家庭。
埃尔森依然遵照了欧洲情报司的指示,断断续续用了一年的时间,以可以帮助康斯坦丁.惠更斯的儿子治疗疾病为由,将对方一家成功挖角到国内。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个惠更斯家庭中名叫克里斯蒂安.惠更斯的孩子,才是国内权贵们真正在意的对象,一个从小体弱多病、未来却是集物理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机械发明家于一身的天才。
第三个,则是自许多年前“伦敦瘟疫”期间亲眼目睹了华美药物治疗炭疽疫的威廉.哈维,一位奠定近代生理学的英格兰王室医生。在埃尔森的安排下,哈维已经多次前往亚速尔美租界观摩了当地的租界领事馆医院,虽然还未有下决心移民华美,但从目前的进度来看,哈维似乎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
说服伽利略的行动一开始就是悲观的,因为罗马教廷的态度不得不让埃尔森及其背后的欧洲情报司小心翼翼。伽利略本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表现,让埃尔森只能转而求其次,准备将名单上包括托里彻利在内的另几位伽利略的学生或推荐的后辈“打包带走”。
至于名单上的其他人,难度也不亚于伽利略,所花的精力和时间差点让埃尔森这几年一直处于“不务正业”的状态。但埃尔森目前的成果,已经得到了本土的高度赞赏,让埃尔森之后获得了年度的“最佳政府公务员奖”,奖金额比他本就优厚的年薪又多出了好几倍。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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