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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母亲爱我。
那天,啸然的北风中夹着薄如丝缕的雪片,我随彻儿离开白虎殿,母亲的呼唤早已被我抛诸脑后,我知她悲伤,但彻儿、我,又何尝不是?
彻儿尚年少,也许并不眷恋高位,但本该属于他的丹陛皇权,却被皇外祖母小意窃夺了去,双手奉给梁王舅舅。彻儿恨的,是他被亲人出卖的孤独与绝望。我知此时我一无用处,但也许,彻儿孤独徘徊在雪雨中,无宫室可栖时,我尚能递上一件氅子,一碗热汤,至少免他冻馁。
我只是跟在他后面,保持远远的距离。他随时都会回头。大行皇帝尚未入地宫,所有人都留在白虎殿行祭,毕竟彻儿此刻还是名义上的皇太子,他不能离开太久。
至少他回头时,我还在。
苦天寒地的汉宫,他并非只有一个人。
他终于看见了我。
那一天,我依例一身缟素,大行皇帝丧祭,着彩色是为大不孝,只是离开时太仓促,我随手抱起前几日丢在角门的红色外氅,便随彻儿跑了出来。
风很大。这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
风中有莹薄的雪絮飘飞,日光很淡,很远,几乎叫人辨不明,这是一个艳阳中飘雪的下午。雪絮粘连在肩头,那莹透似蝉翼的薄片倏忽便散了开去,仿佛被逼仄的红,给吃透了似的。
我的额头仍坠着雪片,贴着暖热的肌肤,很快消融。
彻儿忽然回头。
见是我,眼睛里散着几分惊讶,漂亮的睫下,仿佛蒙着一团雾气,颤颤的,只一抖,便仍是炯明依旧的眼神……
其实,如果我不笨,在那时,我就该想到的,这双野心勃勃的眼睛,只属于帝王。这天下,总有一天,是他的。
狠戾如常。但我又怎会想到,这双眼睛里生来俱有的狠戾,它有一天,是用来对付我的。
我并不知道。
“阿娇姐,怎么是你?”
太子回过头来,这样问我。
我抬头看他。他是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那双狠戾的,只有帝王才有的眼睛,在那一刻,又恢复寻常的样子。
我看着他,声音低的就像裹在北风里的雪絮,落地无声:“彻儿,你在这里。这里……好冷呀。”
刘彻的瞳仁缓缓聚起,是探究的、深意莫名的眼神,他忽然略带抱歉地对我说道:“阿娇姐,彻儿失言了,也许……也许,你永远成不了皇后啦。”
我知他是甚么意思。
后来彻儿不止一次向我提起,他永难忘那一年薄雪的下午,我着一件大红外氅,立在雪地里的样子。
他只是爱上了一件红色大氅,亦如爱他风雨不惊的少年时候。
而我,又算得什么?
我与彻儿再走回白虎殿时,母亲已派人远远迎了出来。很深的雪色,冷透的风,我憷憷抖着,却不敢怠慢了礼仪,老远就将大氅脱了下来,晃眼的红,撂在臂弯里,就像绽放在雪地里的一枝红莲,映着莹透的雪,灼灼其华。
彻儿接了过来,那枝“红莲”,便枕在了他的臂弯里。他脱下太子朝服外氅,递给我,很多年之后,我仍然记得他年轻略带稚气的声音,回响在那一天纷纷扬扬的落雪中。
“阿娇姐,你先披上。进了角门,再传人去拿了干净衣物来,你再换……”
天子。
他早已浩气始成。
我抬头望他的眼。澄澈的就像穹苍一点。连着烈日高阳,一眼望不到底。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消融未半的薄雪,他竟轻轻地笑了开来,暖如艳阳。
他笑的那样一丝不苟。甚而连我都骗过了。
我不知他是否会怕,白虎殿里,坐着他最亲,却最疏的人。
至少,他伪装的很好。
原来做皇帝,果然是要天赋的。
这极尽虚伪,便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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