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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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心想他表现的很明显吗,怎么谁都能看出来。殊不知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平日的状态,和现在的他完全不同,如果以前是中药有着苦楚,现在就是蜂蜜带着甜味,人们对于味道还是分的清楚,更何况陈述极少在挚友面前伪装,时时刻刻处处都伪装成影帝而不是真人,也是十分辛苦。
一只小猫从中堂进来左间,廖老先生微微倾身,那只猫轻巧的跳到了廖老先生的膝盖上,廖老先生看着猫的眼神十分温柔。
“您养的猫儿?”顾寒听到猫儿的叫声,颇有兴致,他前世少年时期也养过一只猫,可惜猫儿长得不多大,性子就十分的野,快一岁的时候从家里跑了出去,顾寒第一次找到了那只在垃圾堆上脏兮兮的猫,十分潇洒的在流浪,第二次就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和谁私奔了,或者是想要逃离那个冰冷的樊笼,徒留下顾寒一人,慢慢长大。
“我和夏先生一起养的那只猫的后代,曾孙一辈了吧,和它曾祖母长得还是很像。居然没有一代变异,都长成这个样子,也难免让人分不清楚。感觉时光都没有走,但白发总是在出卖我。”廖老先生自我轻嘲,“它还小,才六个多月大,在这里生活的很舒服,到了快一岁的时候就会想要从这里出去,去外边的世界,因为这里总是很安静,太过静寂。”
“它会想着陪您的,猫儿很恋家。”顾寒开口安慰。
“无需安慰我,到了一定年龄总要看开。我想猫儿的灵魂总是能世世代代重合下去,它的父母一辈就是在这里呆了十六年,心中定然有声音想要让它走出去。”廖老先生笑了,“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陪着它,如果到时候它没有主动离开,我也得给它寻个主人,趁着年幼还养的熟就赶紧送出去,不然以后新的主人也要操一份心思去寻他。”
顾寒眼睛不能睁开,却想去摸一摸这猫儿的皮毛,他伸出手,陈述不用听他讲话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既然已经被廖老先生看透,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他牵着顾寒的手,去摸那只猫的毛,猫儿很通灵性,或者根本在看脸,歪头看了顾寒的脸,默许了这一行为。
廖老先生嘴角抿笑,他一笑,眼角皱纹就更加了两层褶子,如菊花绽放,那猫儿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陈述伸手,猫儿跳到陈述的手上,方便顾寒温柔地“□□”。
“倒是和你们打得到一起。”廖老先生沉吟。
“它还小,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吧。”顾寒道。
廖老先生没有回应,不知道在神游什么,顾寒满足了一把□□的心思,弥补了少年时期养的猫儿背叛私奔的受伤心灵,便顺势拍了拍那猫儿的屁股,小猫儿炸毛,尖叫了一声跳到了原主人的膝盖上,廖老先生拿大手抚摸它,一只手就把它的身体给覆盖了,小猫儿从掌下探头正大光明地“偷窥”顾寒,顺势把陈述也从头到脚扫罗了一遍。
陈述想要把钱算一下,廖老先生坚决不肯要,沉吟了一下道,“我现在要钱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请你们帮一个忙。”
欠人情太可怕,倾家荡产还不了怎么办。顾寒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不过想到自己也没什么可以破产了,便点点头。
他慢了一步,陈述先他一步点头。
“不会是什么还不起的人情,这只是一份药的钱而已。”廖老先生笑的温和,“天色已晚,恕我不远送了。”
陈述扶着顾寒躬身示意告别,顾寒体验了一把当盲人的感觉,但身边有陈述,安全指数便上升了不少层次,到达了三S级别,他从不疑心陈述会把他带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走出正门的时候陈述往身后扭头看,透过窗户的是柔和的昏黄的灯光,像极了千万旅人的灯塔,这灯光似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的灯光,从未改变,市场上已经很少见了,大多都是白惨惨的节能灯,廖老先生一直坚持用这样的灯泡,大抵也是怕故人的魂灵回归,看到改变的家,而不识回家的路了吧。
古老誓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民间例子数不胜数,反而星光璀璨的娱乐圈极少如此,大约是平日里的光太强烈,照的人眼睛晃得疼痛,看不清人,也看不清世间多态。
曲幽小径旁原来不止有罂粟,雏菊和木槿,离开的时候陈述又发现了新的品种——蔷薇,淡紫色,素白色,爬满了旁边的藤蔓,月亮又爬高了,几乎跑到了墨洗般天空的正中央,高悬着,照亮青石小路,来的时候两人眼睛都看的到东西,一前一后的并行,此刻默契般地成了牵手而行,顾寒眼不能视,方向感全部交给了他。长巷尽头仿佛被遗忘,世界之外又是霓虹灯光,他却独独记住了此刻。
平生相见即眉开,长干人倚栏。
“你刚才发现了什么?”顾寒开口。
“我发现了墙上挂着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顾寒颇有兴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让陈述感兴趣。
“廖老先生和另一个老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廖先生想必和我们一样,也有一位同性伴侣。”
“但那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顾寒奇怪道,忽然又明白了,“是另一位老先生已经过世了?”
“慕凛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想到,平日里从来没有和老先生见过面,慕凛那次过来,我也只是顺路当个司机送他来,做个顺水人情。”
“老先生一人挺孤苦,却听不出来他声音中的落寞。”顾寒沉默。
两人只是沉默地往前走,对此时的顾寒来说,这来时走过的巷子的路,这时候忽然变得很长,又很短,长大约是因为目不能视,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短大概是还没有走多久,陈述就顿住脚步,给他打开车门,然后安置他坐在副驾驶上。
“我觉得我这时候真的很像是残疾人。”顾寒等陈述坐到驾驶座上后对他说自己的感受,“看不到东西总会让人心变得焦灼,那东西滴到眼睛里的时候感觉清凉又辛辣,我觉得整个眼睛像是被刀子穿个通透一样。”
陈述被他这个比喻说的眼睛直突突,一直在跳啊跳,他有针尖恐惧症,被顾寒这么描述,一直想眨眼。还得关心顾寒,“你眼睛现在还难受吗?”
“你该不会又上当受骗了吧?”顾寒笑道,“现在还好啊,没有那么恐怖。”
“你说的我吓了一跳,我有针尖恐惧症,现在眼睛都在不停的跳。”陈述说着右手就想要抬起来揉眼睛,他这么一动,牵起了顾寒的手。
“你想要揉眼睛啊,不许揉。”顾寒凑到他眼前,闭着眼睛的他让陈述总是不自觉的就想去数睫毛,陈述和他凑的很近,顾寒的脸又往前靠了靠。
“你要做什么啊。”陈述低声问,声音低下来,就可以掩盖情绪中的那份紧张。
“你猜猜?”顾寒略带恶意的笑了,手从陈述的胸膛往上,像雷达一样探测,先是锁骨,后是喉结,然后是下巴,嘴唇,终于摸到的眼角,唇凑了上来,轻轻的吻住眼睛,然后舌尖偷偷摸摸的探出来,和眼睛敏感的皮肤接触。
陈述和被雷劈了一样打了个激灵,他的动作反应太大,被顾寒无情的镇压了,按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脊背都是僵硬的。
“喂,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顾寒眼睛看不到东西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你肌肉紧绷的我都能感觉到空气停滞了。”
“你吓了我一跳。”陈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在哪里,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学会了说话。
可惜说的结结巴巴的,被顾寒一眼识破,顾寒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放松啊,你第一次恋爱?这么紧张。”
“啊?是,是一次咯,我从前没有恋爱对象的。”陈述的双Q暂时全部欠费停机,对着顾寒老实招供。
“不是吧,新闻上很多你的绯闻。”顾寒伪作不服气反击他。
“那些都是炒作,我也从来没有同意过。”陈述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娱乐媒体,为什么非要安插罪名给他。
他好无辜。
虽然娱乐圈腥风血雨,谁说自己白莲花,一口盐水喷死她,但内行的都知道陈述到底是有多么的“冥顽不灵”,各项条件都很好,却死心塌地的一人一城,当年都猜他心中到底谁是真神,把所有合作过的女星都串了个遍,因为一句醉酒的话连抱贺兰若大腿这种都被炒的沸反盈天,最后都纷纷被打破,以至于陈述被传无性恋,甚至连不能人道的传闻都有了。
“那挖坟挖出来的旧闻也是真的咯?”顾寒打趣道。
“什么挖坟出来的消息?”陈述失忆了。
自从他遇到了新生的“顾寒”,就极少再关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新闻,他的关注点放在了顾寒身上,自己那边有温升打理,还有公司的团队在背后操作,所以不需要他过多的关注,他需要的就是拍戏,和操心顾寒的前路。
“你以前喜欢的人啊,贺兰若。”顾寒看不见世界,整个人肆无忌惮起来,说起自己从前的名字就像说起一个陌生人,把自己想问的都问了出来,“我想知道,贺兰若和你的接触并不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你坚持了十年?”
如果说陈述深情,那么顾寒认为从前的贺兰若就是无情的,为了不受伤就将自己封闭成为一座孤岛,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连带错过了那么一个好的人。
这句话就像是问你喜欢我什么一样让陈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踩着车的油门,缓缓的从这座静谧的孤岛驶离。
他沉默,顾寒也沉默,顾寒的沉默里带着忐忑,而陈述的沉默里带着冥思。
路上顾寒终于放过了他,不再打笑。
半小时后,终于遇到了岔路口。
“你想不想去我家里看看?”陈述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场死寂。
“好。”顾寒像是从睡梦中被人叫醒般回到现世,闭着的眼睛依然闭着,如果不是感知到他的精神都是紧绷的,陈述会以为他睡着了。
进入市区之后路上都不太顺利,一路上都是红灯,天又下雨了,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陈述打开了雨刷,从郊区进入市区内的感觉就是人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睡着了,只有失意人和加班族还在奔波。已经近晚上11点了,路上没有堵车,关着车窗就把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下雨把他们围成了孤岛,只有两个人的孤岛。
陈述没有去自己离片场近的那个公寓,而是来到了自己真正的大本营,位于三环的一个高级小区内的公寓。这里的房子是近二十年前的老房,陈述会把这里当成大本营,和他的母亲脱不开关系,当年母亲离开家里几乎是净身出户,名下有只有不到百万的资产还有一套房子,就是位于这里的公寓,那时候出名的花园式建筑,她把这套房产留给了儿子,直接挂在陈述名下,未成年时当监护人,等陈述成年之后拥有自主处置权利。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池,在这座城池里自己成为王者,享受世界顶级的国王的权力,极少有人可以拥有开启城门的钥匙,因为这是最后的领土。
或许国王会将皇后带回来,用一座城池,换回一座桥,走到对方的地盘。
“到了?”顾寒听到陈述摸索钥匙的声音。这边都是老房子,用的还是那种金属钥匙的锁。
十字架形状的钥匙还是很少见的,专门定制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常用一把备份,陈述决定这次带顾寒来之后,一定要说服顾寒拿一把钥匙。
“嗯。”陈述心中有心事,藏着的秘密一旦说给对方,之前都会忐忑并且有种羞耻play的感觉。
陈述努力克服自己的羞耻心,把顾寒牵到沙发上坐着。
“你想让我看什么?”顾寒侧着头问他。
陈述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你才能睁开眼睛,廖先生嘱咐过。”
“你这样让我很好奇啊。”顾寒道,“能剧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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