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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世子如今不复当年纨绔模样,两个孩子的父亲早就催熟了,只道:“那位这些年为了给喜欢的儿子铺路,在南面受挫,就把手伸到了北面。黄宝有这几年升得极快,又重用他岳家人。要说动盛国公,他也未必没有胜算。”
兴国侯世子明面上是皇帝的人,以战功起家,并不偏向大皇子与太子任何一方,皇帝近年屡加提拔,深受皇恩得很。只把兴国侯世子当作是取代盛国公的下一任军中领头人。只当他北面是稳定了的。
拿一个国公算计到两个自己舍弃的皇子,这笔帐对皇帝而言好算得很。
温宥娘自然知道当今为四皇子铺路不少。不说在军中,就朝中,四年前朝廷官阶改制完成,温家老爷当初的惩罚就立马从五品变成从三品,然后温家老爷如今又登上了尚书的位置。虽是工部的,但也是二品,占了六部之一。
只可惜的是,皇帝在朝中为四皇子铺路也没那般容易。胡丞相一把年纪了,七十好几,都耳聋目浑,儿子都老死了一个。就他偏偏不死,还霸占着丞相的位置靠着这些年在朝中的威望,死活不肯致仕。
每到皇帝要给四皇子铺路提拔个人时,不是反对就是过几月就因渎职被参下课了。
虽四皇子的岳父乃是尚书令,只可惜尚书令到底比不过实权在握的丞相来。知道的消息再多,没胡丞相手里的权利好使,都没用。
“只盼着丞相还能再撑两年。还不如当初我说的那般……”温宥娘说到后面突然就闭了嘴。
虽院子里没有外人,然而说出来到底有些大逆不道,有违皇恩。
孟世子知晓温宥娘说的是甚么,也知道温宥娘说的那主意是最好的,只不过也得解释一番,“到底风险太大了一点,当今并不糊涂,只怕他留有后手,或是到时有人不服,反倒不美。”
温宥娘摆手,见着小坏蛋换了一身衣服一身干干净净了,才从冬梅手中接过来抱在怀里,“许是吧。大事确不可冒险,须得处处筹谋。”
要她说,把皇帝做个套儿解决了,太子自然就顺理成章的继了位。
当然温宥娘也知道皇后一系的顾虑,说穿了京中还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一直不曾拉拢到人,更没分到权,就算弄死了皇帝要皇帝事先有个甚准备,皇后一系也占不了便宜。
两边便不再说此事,孟世子就问:“上一季利润如何?”
温宥娘摇头,“没算全,纯利恐不过三万余。”
“生意难做。”孟世子叹道。
他们不是单纯的商户,做生意不能只图银钱,可这一年不过十万余的薄利,还是做了八年才涨到一年十万余,是有些少了。
“明面上的盐铁归国有,暗地里的却是归世家豪强,皆动不得。要说赚大钱,没个十多二十年的经营,背后也不占什么大靠山,肯定是不行。”温宥娘倒是极看得开来。
“也不是没好处,至少这些年我们手里的地就还不错。”孟世子也自我安慰道。
温宥娘不吭声,当初她就怀疑南宁那么偏远的山区凭什么跟大隆斗了快百年,还一直没被大隆真正打赢过一回。
只派了许多人潜入南宁,千辛万苦方才知道南宁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多了,从云州锦州一带为边界,再往南却是国土连到了海为止,加起来有大隆好几个州那般大,人口更是不低,以数百万计。
想想整个大隆的人口,也不过数千万。南宁比大隆国土小那么多,人口却是不少,足以看出南宁实力之厚。
当然派人去查探南宁,自然也带回了许多得用的东西。
如红薯、土豆、玉米相似的产物一类,竟然在南宁偏南靠海的方向被发现,只是一直没在与大隆交接的国土上种植,因此大隆竟完全不知晓。
随后再得知那几物来自于海外,温宥娘就知晓了南宁海运之强,已把大隆与整个世界割裂了开来。
就算那是一群蛮子,可借着海运与世界往来,却是收获金银无数,再与闽州王氏合作,换取大隆丰富的物产。王氏从中得利,只把大隆皇帝瞒得死死的。也不怪原著里,最终取代了大隆。
得了红薯、土豆与玉米类种子的温宥娘,自然不会放过。只专在她与孟世子手中的一些土地里种上,卖旧存新,供给军中,这几年也存了不少种子。就算此时进行全大隆进行大规模的种植,倒也恰好。
只问题是,当今他还没死,而这些东西她就没打算他在世之时拿出来。
“种子如今已存够,只阿姐那必须得快了。”温宥娘道。
她还记得现代的前前朝明清时似乎就是因为这几样东西的大规模种植,人口才快速上升起来。然后一年能活下来的人更多了,要大隆也这般,想必也会逐渐人口繁盛起来。
温宥娘的打算是等太子登基了,这几样东西的种植方法一类的,再由孟世子奉上,好为太子妃所出的两个皇子在名声上彻底打稳根基。
只可惜皇帝他一直不死,有着种子的他们夫妻,心中也忍耐不得。
两人正说着种子是否可以在各地祖地进行种植之事,外面就有人急匆匆进了院子,却是已经成家了的夏荷,“姑娘,外面来了一群人,正往府里走呢。”
夏荷自在国公府被敲打一回之后,性子虽还是跳脱,然而却是有了分寸,如今成了家,就更有分寸了些。
只这一回这连通报都没要,一头汗赶进来的模样,让温宥娘都皱了眉,“外面发生了何事?”
温宥娘这话才问完,院子外面就有了响声,守着院子的婆子也守不住人,外面的人径直带着一浪跑了进来。
温宥娘不得不起了身,把孩子报给身后的冬梅,正想呵斥,就见到了闯进来的人的脸。
“二哥。”温宥娘嘴里叫着,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甚山匪乱兵之流。
站在温宥娘与孟世子对面的,赫然是二房的嫡次子,就是孟世子的二堂兄,孟行晖。
孟行晖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孩子,只是用棉布抱着,自己身上也带了一身干结的血迹,也只对温宥娘快速道:“劳烦弟妹快去寻一个郎中来!”
温宥娘颔首,对着夏荷道:“夏荷,去把外院的许郎中请来,让他快一些。”
到此时,回头的温宥娘本松下来的心又沉了下去,能让孟氏二房沐血护送的孩子的身份……
“二哥你随我进屋,先把怀里孩子放在床上了再说。”孟世子反应过来,只带着孟行晖就往两个孩子住的院子里去。
剩下的人里,温宥娘终是寻到一个熟脸,正是孟迅,就把人留下了,道:“你一直在直隶,二房这是?”
孟迅在几年前在直隶安了家,因此直隶与京中的消息都由他掌管,听得温宥娘问,就道:“夫人,大皇子反了。”
“反了?不可能!”温宥娘下意识道。
盛国公要反,她不可能没有消息。不说有兴国侯世子及六郎这两个消息源,就是造反需要军粮筹备,她也能从中事先知晓消息的。而实际上,盛国公虽每次都带着三千私兵上京述职,这几年却是从来都没暗中筹备过大量物资。
孟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随后有丫鬟送了茶水上来,连喝了两杯才道:“大皇子反了,带兵杀入了皇宫,东宫被血洗,因我们早有防备,也只侥幸将小太孙救了出来!”
小太孙是七年前太子妃才生下的孩子,有三个儿子护身,才是真正的东宫无人可撼动其位。
温宥娘心中一惊,万万想不到大皇子竟然能带兵入皇宫,只此时不管里面到底有几方势力搅合,眼下最关心的,还是人。
“太子妃如何?太子呢?国公府里又如何?”温宥娘忙问道。
孟迅一被问到这,眼泪顿时再也忍不住了,“太子妃与小皇孙一道,倒是保住了。可太子与大皇孙、二皇孙已被反贼所害!”
“可怎的二房将人送到江州来了!”温宥娘又急问。
孟迅摸了一把脸,甩了甩手中的泪水,道:“大皇子造反,国公府被围困,如今也二爷带着小皇孙逃了出来,且被一路追杀。老公爷跟二房其他人,目前生死还未知。”
温宥娘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昏天黑地的摇晃,只堪堪扶住椅子的把手,道:“那皇帝呢!”
孟迅咬牙,嘿嘿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颇为渗人,“就只死了东宫呢!我们一行离京之时,只听得陛下已经调遣人马跟大皇子一系对上了。”
从京城到直隶,再由直隶到江州,即便是快马快船,为了隐秘也少不得绕一些路,不敢走正道。
孟迅离京时还不知京中局势如何,因顾着小皇孙一路逃着追杀不敢轻易与人联络,然而此时京中的消息却是也跟着到了。
“夫人,这是京中的消息。”随后从直隶赶来的孟迅的妻子递给温宥娘一封竹筒。就是当初那位笑佛脸的姑娘。
温宥娘打开竹筒一看,正准说话,却是听得屋子里又闹出了声来。
“快来人!世子晕过去了!”带着郎中进屋子里看小皇孙的夏荷大叫道。
整个府邸里乱成了一团,好在两个孩子在那并未被吓住,只张大着眼四处望。
温宥娘顾不得孩子,只得交代冬梅将两个孩子看好,就急急往屋子里去,又觉得下腹开始下坠一般的疼,可到底疼的也不是时候,顾及不得。
只进了屋子,孟世子已经被扶上了一边床上。一张连苍白无比,唇色发白。
温宥娘又看向一边榻上的孩子,却是不及七八岁模样,唇色发青,一看就知身体恐怕已经硬了。
闭了闭眼,温宥娘忍着下腹的疼痛,道:“许郎中,这两人如何?”到底也不好泄露了小皇孙的身份。
许郎中是一直养在温宥娘身边的私人医师,也算得上是信任,听得温宥娘问,就道:“小的这位郎君,怕早已过……好几个时辰。世子尚好,只是受了刺激晕了过去,等会儿醒过来了就好。”
温宥娘尤有些不信,只伸出手去试探小皇孙的呼吸,抖着的手却是碰到已经冰凉的脸,上面的肉已然像是僵了。
收回手,温宥娘看向瘫倒在地的孟二郎,到底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道:“二哥要不先去外面休息一番了再说?”
孟行晖摇头,只一脸泪的哀鸣着拍着地哀鸣道:“阿姐呀!阿弟对不起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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