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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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升一到,邵子昌便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景昭望着他出了门,迎上庄沉和那位崔总,三人面色难看地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匆匆离开。
景昭忍不住看向谢升,想知道他做了什么,谢升却道:“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就告诉你。”
景昭回头找副导演:“我感觉最后一场戏还能再拍一遍。”
“……”谢升见他逃避,也没有强求,看着他上了戏台子,静静地看他拍戏。
景昭在台上摆好姿势,手持宝剑横在颈子前,演伪政府高官的特约演员与一众群演都在台下各就各位,副导演喊“A”,景昭开嗓唱道:“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哎呀!以报深恩啊!”
最后一声凄厉绝艳,听得人汗毛直竖。
伪政府高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同一时间,徐月无袖口一抖,掷出一把雪亮的刀子,直刺向那汉奸的胸口。
这一幕需要后期制作,景昭抖出刀子,便算拍摄完成。
接下来一幕则是伪政府高官身边的警卫拔木仓射向徐月无,徐月无应声倒下,胸口绽出一朵血红的花。
景昭摔在地上,戏服内藏着的血包被挤破,甜腻的蜂蜜红酒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他同时咬破嘴里的血包,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右眼缓缓淌下一滴泪,望着虚空气若游丝地说:“严白迟,等等我。”
谢升怔怔地看着景昭的泪眼,右眼也有些湿润。
导演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边上,看着景昭演完这场戏,等副导演喊了咔,才走到监视器前。副导演连忙给他让座,小声道:“这场戏已经过了,景老师想拍得更完美一点。”
导演看完回放道:“是不错。”
景昭跳下戏台,漱干净嘴里的“血”,走到导演身旁,虚心接受教导。
导演和颜悦色地说:“虽然是第一次拍戏,拍得很有感觉,镜头也找得很准,小景啊,以后有没有在这一行继续发展的打算啊?”
景昭总觉得他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尊财神爷,心里若有所思,看了谢升一眼,谢升却已经在拍严白迟刺杀汉奸的那场戏,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他跟刘导有的没的扯了几句,对他满口的“唱而优则演”不置可否,借着“头勒得恶心,想早点拍完早点卸妆”的借口,回化妆间卸妆,准备剩下的两场戏。
分别是第一场:徐月无在徐公馆接待严白迟。第二场:徐月无远远看着严家人跪地乞求汉奸,希望能为严白迟收尸。
化妆师为景昭拆了片子,脱掉厚重的戏服,让他留着脸妆,只穿内衬的纯白小衣小裤,演第二场戏。
导演亲自给景昭讲戏,道:“这副打扮表明徐月无绝非无情,他在后台上妆时惊闻噩耗,丢下满园子的戏迷,匆匆来见严白迟最后一面。
见到严白迟尸体的那一瞬间,他脑中就已经生出了这个主意,他要为严白迟复仇,即使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小景,你这段戏要把握好度,看到挚友死在眼前,你应当是极其悲愤的,但你又不能把这种悲愤表现在脸上,你甚至要做个戏,假装很冷漠。但你不能真的冷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白了,就是要在戏里再演戏。
景昭道:“刘导,我尽力。”
导演笑着点点头:“没事,别有太大压力。”就算最后演成面瘫,他也不会说什么。本来就只是特出演员,一共没几个镜头,又是新任金主爸爸的心头好,他吃饱了撑的,要跟这位过不去。
副导演把专门演尸体的群演带了过来,正要把他挂城墙上去,谢升主动道:“还是我上吧。”
副导演一愣:“谢老师,您这场戏是远景,看不清楚的。”挂着当尸体可难受了,没几个大咖乐意自己上的,这位谢天王肯定是没拍过戏,觉得好玩,他可得事先说清楚了,免得等会儿人难受了下不来台,那他不就得罪人了吗。
副导演言明利害,谢升却坚持要自己上。导演笑着看了眼景昭,说:“谢老师亲自上,小景应该更好发挥一点吧。”
谢升道:“应该是这样。”
景昭本来没觉得挂城墙的是替身还是谢升会有什么区别,可等谢升化了死人妆,一身囚衣斑斑血迹地走出化妆室,那一瞬间他情绪就不一样了。
他之前再怎么揣摩徐月无面对挚友遗体时的悲痛,也比不上这一刻谢升的“尸体”挂在他面前带给他的冲击感。
导演从监视器后面看了一眼景昭的表情,眼睛都亮了:“真的不错。”他赶紧招呼各个部门,“快,现在就开始。景昭,抓住你现在的情绪。”
“A!”
景昭远远看着城墙,上头挂着的人头颅垂在胸口,一动不动。那是他的挚友,离别时还是玉树兰芝的贵公子,再见面已经成了黄泉下的一缕孤魂。
严白迟的父母跪在伪军面前磕头乞求,受尽屈辱,终于将儿子从城墙上接下来。家里的佣人早已逃光,谁也不敢再跟严家扯上关系,他们只能自己把儿子拖回家。
徐月无看到严白迟的尸体越来越近,灰白的唇,烫伤的脸颊,满是鞭痕的身体。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而后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严白迟已经从他身旁经过,被父母拖着远离了他。徐月无没有用目光去追寻严白迟的尸体,他好像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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