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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之后又是长久无言,张品殊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跪得失去了知觉;可他仍是跪伏在地,半分也不敢动弹,豆大的汗珠在身前滴成了一个小圈儿。
“张大人连日来也辛苦了。”良久,屏风后才传来让张品殊长舒一口气的声音,“现在北境的军报已然入朝,你的事儿,也不知圣上知晓多少,你现在若返家定是有危险的。我在隗都城郊有一栋别院,只能委屈张大人暂且避避风头。”
“是,是。”张品殊忙不迭磕头道谢,“谢大人!”
“只是——”屏风后话锋一转,“希望张大人已安然返回隗都的事情,勿要有第三者知晓才好。”
“那我的亲眷……”张品殊颤声道。
“就委屈张大人和亲眷一些时日了。”屏风后的声音依旧随和儒雅,却容不得半点质疑,“别院内连端茶递水的丫头都是张大人最喜欢的胡姬,想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人。”待张品殊去后,刚才守在屏风边的男子退到了屏风里侧,“张品殊虽然是个废物,但他刚才有一句话说得不错——‘阻挠大人伟业的废物岂能留得!’”
“除掉一个张品殊,比碾死一只蚂蚁也难不了多少。可你再想想他刚才说的话。”
屏风后的神秘男声沉了片刻才道:“北夷人还是带走了粮仓不到两成的毒米。齐钺早就看到了裴城的惨状,凭他的性子,你说他可会置之不理?”
“还有当年齐重北兵败的真相,我不知道他已经查证了多少,但也隐藏在着一仓子毒米里。他若是疯起来,凭他的本事,还抢不回那点粮食?到时候东窗事发,总要有一个像样的替罪羔羊,才能不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封得住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
“属下明白了。”屏风旁的侍卫恭敬道:“是属下思虑不周。”
“你若什么都能想到,还要我做什么?”屏风后的神秘男声此刻总算透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你只需要找人守好别院,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又是一夜月白如霜,又是一夜挑灯难寐。
将军府邸,后院偏厢。
荆望捧着那封书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掌中的信纸沾了手心的薄汗,已经起了潮湿的褶皱。
康柏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瞧着荆望已经许久了。
此刻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了一杯凉茶自己却也喝不下,想着给荆望端去,走了两步又还是回身作罢。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荆望是个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人,虽然有时候带着点傻气,闹腾又啰嗦,但他还不能适应此刻这般安静沉思的荆望。
“荆大哥……”
“康柏……”
康柏思虑了半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没曾想竟还能和荆望撞上。
他等了半晌不见荆望再开口,才试探道:“你先说吧。”
荆望折起信纸塞进袖袋里,“我要走了。”
“你要回北境去了?”康柏似乎并不意外,“可侯夫人在信上说,侯爷无恙。”
“侯爷吩咐我在隗都办的事儿已经了了。”荆望走到案前,刚准备提起茶壶直接对嘴灌,却看见茶杯里早已经满上了,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我总是要回去的。”
侯爷若是无恙,为何会连一封书信都需要人代笔?
荆望生得憨直,却不蠢笨。
送信人不是齐钺的亲卫,显然齐钺信得过的人都抽不开身。
而林诗懿在信中虽是简单提及了北境人袭营的始末,却几番顾左右而言他,想是怕这纸书信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
北境大营,定然变故已生。
“好男儿志在四方,荆大哥一身好武艺,不该困在侯府这尺寸间的四方天地!”
康柏伸出手吃力的够着拍了拍荆望的肩,在高大的荆望面前越发显得他瘦弱单薄,这本该豪迈的动作在他这番费劲地演绎下竟也有些滑稽。
“荆大哥几时上路?”
荆望扭头看向窗外的月色,“今晚。”
康柏也向窗外望去,“那我送送你。”
“不成!”荆望厉声道:“上次的事儿显是没这么简单,没准和北境的变故都脱不了干系,你现在出去,便是羊入虎口!”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去取来。”康柏冲荆望点了点头,“在我城外租住的破院儿里。”
现下亥时已过,城门早已落了锁,康柏根本就出不去。
“那我带你一道出城。”荆望托肘思虑了片刻,“一群人上路未免打眼,我派人远远跟着你,你找齐东西,待明日一早城门放行,便早些回到将军府里。”
康柏闻言未在多言,只又冲荆望坚定地点了点头。
隗都城外一长亭,杨柳依依道别情。
荆望已经跨上了城外备下的快马,康柏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荆望一拉手中缰绳,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我走了。”
康柏颔首,“替我多看一眼北境的山川。”“你也是北境人?”荆望低头瞧着康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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