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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得一子冷笑几声,这才稍微收敛住怒气,说道:“这场赌局的关键,也不在于神火教和畏兀儿军士,而在于时间;只要能熬到公孙莫鸣的穴道自行解开,那个家伙自然会知难而退。也便是说,只要能平安熬过公孙莫鸣冲开穴道的这八个时辰,避免与对方的正面冲突,便可以胜出这场赌局。如今算上我们走下这条冰道的时间,我已经替你们平安熬过了一个时辰,至于剩下的这七个时辰,简单来说便只有两种办法:一是逃,二是藏。”
当下他便一一道来,用极快的语速说道:“若是要逃,离不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眼下我们身在贯穿东西的天山北脉之中,沿山脉往东是畏兀儿族的别失八里城,约莫是十五天的路程;往西则是去往别失八里北面的汗国,也要花上七八日的工夫。若是取南北方向横穿天山北脉,南面要先经过一片荒野,继而翻过天山中脉,便是汉唐时的轮台所在,至少要花十天时间;北面穿过一片戈壁,只需六天就能抵达前朝在别失八里设置的宣慰司,再往北却是无边无际的沙漠。而要逃往东西南北这四个方向,当中又有二十三条路线可行,以我们四人此刻的情况,无论选择哪一条路,要想在七个时辰不想被对方追上,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
“若是要藏,可借用的不过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天时者为风雪雨雾四象,今日晴空万里,就连最后的戌时、亥时这两个时辰,也会是明月当空之夜,自然无从借用,不必多言。地利者便是这天山北脉当中的山石湖穴,以此作为藏身之处,又或者是暗中绕回墨塔,藏进西面山脚下那条已被封死的密道,熬过后面这七个时辰;还可以暗中按潜入墨塔,重回墨家囚禁公孙莫鸣的‘坠龙窟’所在。至于‘人和’,则是乔装改扮混进人群当中藏身,眼下可以借用的便只有那一千畏兀儿军士、墨家弟子和这天山北脉里狩猎的猎户。以上地利和人和二者,合计共有一百二十二种藏身的办法,却无一种可以瞒过那个家伙的双眼。”
后面的谢贻香和宁萃听他说到这里,都已惊讶地合不拢嘴,且不论他对这天山北脉的地形已是了然于胸,单是他随口列举出的这几种藏身办法,便已是两人从未想到的“妙计”,哪里还顾得上插嘴?至于他所谓的二十三条逃离路线和一百二十二种藏身方式,倘若不是胡乱吹嘘,单凭他心中的这一份算计,便可谓是举世无双、惊为天人了。
只听得一子继续说道:“虽然‘逃’和‘藏’这两种办法都无法奏效,但是从这二十三条‘逃’的路线和一百二十二种‘藏’的方式里各自选出一种,结合起来同时运用,却能生出两千八百零六种最基本的变化。再以此为基础,在恰当的时候采取攻心之术故布疑阵,不断交替运用这两千八百零六种变化,倘若以整个天山北脉为界,凭借那个家伙的心智以及手里的人财物力,单是我孤身一人,便能同他周旋七十六个时辰,又何况仅仅只是七个时辰?所以从我现身的那一刻起,这场赌局他便已输定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回头瞥了一眼穴道被制的赵小灵,又冷笑道:“而今整个西域已在那个家伙的掌控当中,公孙莫鸣若想彻底摆脱神火教的追捕,唯一的出路自然是前往中原,所以西北两个方向不必考虑,只能取东南方向。如此一来,结合时间、地形、对手、方向等一切条件的约束,我已推演出一条万无一失之路,不但能在七个时辰内瞒过那个家伙,从而避开神火教和畏兀儿军士的追赶,还能确保这条路一直是往中原方向而去。”听完得一子这番长篇大论,谢贻香虽然并未听到详细的对策,却已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就连宁萃也是哑口无言,再不敢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搀扶着赵小灵前行。就在说话之间,四人已走完了整条冰道,来到了冰封的“哈里拜湖”之上。要知道此番随言思道和神火教同来的,还有一千多名畏兀儿军士,否则也无法在一夜之间浇筑出一条如此宏伟的冰道,但如今冰封的湖面上却并未见到多少畏兀儿军士驻扎,只有零零星星地百十来人在不远处整理着三十几辆木车,想必便是昨夜喷水凝冰的那些机关车,而这些军士见到下来的四人也不加理会。得一子的双脚刚一踏上冰封的湖面,便举步往那三十来辆木车而去,谢贻香和宁萃不知他意欲何为,对望一眼,只得扶着赵小灵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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