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萤火之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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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每个夏天竹川泉都会到森林里找宋陶。

竹川泉和宋陶相处的时候，周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妖怪悄悄跟着他们，有些胆子小的会幻化成凶恶的模样吓唬竹川泉。

起初他会被吓到，到后来他反而和他们搞起恶作剧来了。

妖怪们一开始都怕这个人类的小孩冒犯宋陶，或者和宋陶牵扯太多，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妖怪们也渐渐习惯了森林里多了个人类小孩的存在。

这天，竹川泉和宋陶约好去湖边钓鱼，他特意穿上了新校服，在宋陶面前转了一圈，咧嘴笑道:“看，这是我的新校服。”

坐在湖边的少女闻言微微笑了起来，道:“你长高了。”

“我现在已经是初中生了嘛。”竹川泉摸了摸鼻子羞赧道。

……

“给，吃这个可凉快了。”竹川泉递给她一根冰棒，自己嘴里叼着一根。

少女接过来，迟疑的看着他，然后缓缓送到嘴边小小咬了一口，立刻被凉到了。

竹川泉笑起来，“怎么样，很冰吧？”

少女点了点头。

……

“你看，这是我画的，嘻嘻，像不像？”

竹川泉得意地举起画板，指着上面的抽象人物问道。

少女沉默，然后小小嗯了一声。

竹川泉开心地笑起来。

……

“我又换新校服了，好看吗？”竹川泉笑着注视着完全没有变化的少女，温声问道。

少女看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

竹川泉因为她的靠近而愣住。

少女伸手比划了一下，道:“你已经比我还高了。”

竹川泉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道:“当、当然啦，我已经长大了！”

宋陶许久后才淡淡道:“对啊，一眨眼你已经长大了。”

竹川泉隐约觉得不对劲，却没有太在意。直到傍晚宋陶一如既往送他到路口，临走之际对他说道:“泉，以后别再来了。”

竹川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他想到山神之森的传言，勉强笑道:“……为什么？”

少女注视着他，缓缓道:“你已经长大了啊。”

“就因为这个吗？”竹川泉抑制住难过，但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眶微红的看着她。

少女沉默着不说话，面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他看不出来她的情绪。

他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愤怒和悲哀，看着平淡无澜的她，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这才忽然想起对方和他说过，她是“山神的新娘”，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

那个经常来的人类少年最近都没有出现了，宋陶也不再去路口接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个人类一样，一切都恢复到了以往。

但是他们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宋陶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坐在高处发呆，偶尔陪蝴蝶玩，但是妖怪们看到这种情况却不再是以前那种心情了。

白蛇摇了摇头，扭身走了。

双尾狐想说什么，挠了挠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也走了。

藤蔓缠绕在宋陶身上，开出娇艳美丽的花。

宋陶招来蝴蝶，轻声道:“山神大人，我没事。”

……

竹川泉最后一次来到山里，他在这里站了一天，可是少女没有出现。

这还是山神告诉她的，之后宋陶再也没见过对方来森林里了。

时间对于山里的妖怪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宋陶作为不老不死的存在，某方面和妖怪是一样的。

完成了几个小任务，逗一逗小妖怪，装一下忧郁少女，没什么任务的时候挂机和周舟姐出去逛街，日子过得也挺自在的。

然后有一天她一进游戏，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了。

森林里的几个妖怪围在一起，见到她立马让出一个空隙，让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包围在中间草地上的一个婴儿。

宋陶了然，这就是副本的主人公弃婴了。

因为宋陶看的时间有点久，众妖怪似乎误会了什么，让出一条道来，宋陶看到婴儿的脸通红，不断哭嚎着。

哭声越来越孱弱，孩子闭着眼，小小的眉皱得像个小老头。

山神怜悯的叹息煽动着森林的情绪，绿色的萤火交错飞舞着落在孩子身上。

孩子睁开了眼，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朝着宋陶的方向伸出手，咿咿呀呀叫着。

见少女不理他，小孩嘴巴一瘪，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怜极了。

双尾狐愣住了，犹豫了会掏出一个狐狸面具盖在小孩脸上，下一秒又轻轻地挪开。

小孩呆愣了下，然后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婴儿稚嫩的声音听得在场的妖怪们心都软成了一团。

白蛇感叹道:“这孩子比当初的夫人还要小呢，女多么脆弱的孩子啊，人类的父母真是狠心。”

双尾狐化成黑影，探出双手把孩子抱了起来，道:“山神大人怜悯你，不过从此你也将与人类绝缘。”

……

“蝴蝶夫人，这个孩子好可爱啊！”小妖怪惊奇道。

婴儿被妖怪们轮流带，宋陶因为是人类的缘故，从来都不曾抱过他。

妖力维持的生命比普通人还要脆弱，只要被人类碰到就会消失了。

不过，虽然宋陶不能抱他，但还是要帮忙看着他。也或许是同为人类的缘故，这个孩子特别亲近她。

就像现在，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想要碰触她。

宋陶摘了一片叶子，凑近嘴边。

轻灵的乐声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传荡在森林里，橙色的蝴蝶围着她飞舞，翠绿的藤蔓伸展，开出不知名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