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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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原来是这个呀。姐姐我今儿要出远门，就没怎么讲究穿着了。”莫菲大感意外，她知道沐晚烟向来是跟在萧随背后的。既然东厂提督极少离开京城，她应该也没什么出远门的机会。她的疑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教沐晚烟一眼便看出来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指了指不远处背对着她们交谈的两个人，一胖一瘦，瘦的那个个子还挺高......

等等！

莫菲的下巴惊得快掉到地上了。

站在街头随意聊着天的那两个人，居然是司礼监秉笔跟东厂提督！

她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黄锦那胖墩墩的背影还好认些，但萧随这幅样子她可从没见过。

平日里萧大人是穿着他那一尘不染的官服，天冷时最多外套一件大氅——话说回来，一年四季除了夏天，对萧随来说都算天冷。今天他穿了身御寒的厚皮裘，但从背影看来完全是平民的着装。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们要离开京城啦。”

沐晚烟挽起她的手轻轻说道。

她说的“我们”自然是包括了萧随在内。莫菲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东厂的首领一夜之间变成个平民。

沐晚烟的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喜色，想必发生的是件大好事？

街那头的两个人恰好转过身来，果然是萧随和黄锦。秉笔太监虽然身处宫外，装束里依旧透着十足的贵气，而萧随现在的样子顶多算是个富家郎，跟原本权倾朝野的形象丝毫不搭边。

“大侄女，见着你朋友了？”

黄锦明知故问，他这人就爱说几句废话。

听说他在皇帝面前遭了冷遇，他自己则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依然乐呵呵地。黄锦心情好不稀奇，稀奇的是今天连萧随看上去都气色颇佳，这让莫菲的好奇心顿时涨到了顶点。

“见着啦，见着啦。”沐晚烟说着话，顺手在黄锦的胖肚子上拍了一下。

“哦哟，就算你高兴得犯糊涂了也别乱打人呐。”黄锦惊叫着往旁边闪开，见莫菲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便冲她问了声好，“莫姑娘您起来啦？”

还没听说过有谁打招呼是“您起来啦？”的，莫菲心里嘀咕道。

“大冷的天咱也别在这街上傻站着，人都齐了？那就走着呗。”

黄锦真是一点大官的架子都没有，腆着个凸肚在前替他们开路。四个人就这么走在大街上让莫菲觉得相当违和，她看萧随没什么反应，便主动向他请了个安。

“萧大人——”

“还大人？你是不知道，师哥他如今修得功德圆满，不再在宫里当差了。”

黄锦这话里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莫菲听糊涂了。

萧随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疑虑。

“黄锦说得没错。”他按着胸口轻咳两声，“我现在只是一介百姓，萧随只是萧随。”

莫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从巅峰跌至谷底的变故发生在他身上，他居然如此淡定。

“所以呀，我们不用再呆在这京城里了。”

沐晚烟喜滋滋地接道。

“他已经向皇上辞去了一切官职，如今无官一身轻。我们打算着今天就离开京城，从此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啦！”

她的话语里毫无离别的伤感，有的只是解脱的喜悦。

平时提起萧随，她总会以“义父”或“干爹”敬称之，现在口中的称呼换成了平平淡淡的他，这让莫菲不能不留意。

“话别说得太满。”

萧随插了一句。

“今后该回来时还是要回来的。只是......的确要在外地呆上很长一阵子。”

说话时连这位前东厂提督的嘴角也挂着微笑。

现在的萧随，只是萧随。

莫菲缓缓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终于从京城的束缚里解脱出来，再也不用被困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恭喜”，萧随看向她，随后微微颔首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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