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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两日,新帝旧府邸中的女眷便赴往宫中。
安置妥当的第一天晚上,云嫣却仍没有见到景玉,而是听闻景玉去了春烟那里,活像是给云嫣的第二记耳光。
浅草和玉芽都面面相觑,难免又要安慰一般。
云嫣闲得自己动针绣帕子,丝毫不带慌的,见她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轻声道:“他待春姨娘好这不是好事情吗?”
浅草见她这幅模样几乎都没脾气了,“感情公主还觉得这事儿是好事情,那倘若他对春姨娘不好了,对公主来说才是坏事了?”
云嫣漫不经心地轻声道:“可你要我怎么办,我又不是个会争宠的人呀。”
浅草心说她要不是个会争宠的人,当初谁在大婚之前把包括六皇子在内的一众皇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只是云嫣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浅草也只好把话憋在心里了。
然而不过相隔一天的光景,玉芽便匆匆地打外边回来,面色颇是凝肃地与云嫣道:“公主,春妃她死了……”
彼时云嫣前天的帕子才将将绣好,正拿着剪子将线头剪掉。
“她怎就死了?”浅草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听不得死了人的事情。
玉芽也颇是忌讳道:“听说是夜里头她自己偷偷抛了根腰带,自缢在横梁上了……”
她转头看向云嫣,便发觉云嫣那一剪子下去,没能剪去多余的线头,反而将才绣好的帕子直接就剪成了一块破布。
两个丫鬟都诧异地望着云嫣。
云嫣将那不要紧的东西都抛到一旁,心里却慢慢生出了如浅草前日说的那般滑稽说法。
景玉对春烟越好,对于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而春烟一旦不好,对于她而言反而也是个坏事。
因为这说明那位六皇子殿下在成为新帝之后,便也迫不及待地开始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云嫣试想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觉得自己真真不能再这么闲下去了。
不然下回他来自己宫里再坐一坐,第二天她指不定就得同那春烟并排躺着了。
这消息传了几日,便渐渐传出了鼻子和眼睛,传得有模有样。
旁人都说这春烟临死前是与丫鬟留了遗言,只说自己已经被人玷污过,本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偏偏六皇子不计前嫌还这样珍爱她,叫她愈发惭愧痛恨自己这幅同三皇子苟且过的身子,这才连夜上吊自尽。
这些事儿还叫好些人落了泪,同情她这遭遇。
这事情传到三皇子耳朵里的前一刻他还在盘问下人究竟有没有查出来谁在他的膳食里动过手脚。
下人战战兢兢,答道:“奴才已经将膳房的每一个人每一颗菜,甚至每一个碗碟都仔细查过,并没有人在里面下毒……”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身子本就虚弱?”三皇子阴沉问道。
那下人顿时吓得连忙下跪掌自己的嘴。
偏这时外边又来个仆人说是宫里来了人,景绰蹙着眉问道:“他们来是什么事情?”
仆人道:“奴才也不清楚,但……但奴才听说,春烟在宫里头上吊死了。”
景绰心口蓦地一沉。
这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待他去见了宫里来人,对方却是带来了新帝一道敕封的旨意。
“陛下赏您爵位,赐您封地,还望您不日便启程离京吧。”那太监说话语气颇有种不阴不阳的意味,目光还叫人无端发渗。
景绰让人拿赏钱来,那太监却还扯了扯唇角说:“不必了,奴才这里还有陛下赏您的酒,您喝了,奴才就能回宫去复命了。”
景绰闻言,顿时面如土色。
“我不明白,陛下送这酒是什么意思?”
景绰梗着脖子,半点也没有要接酒的意思。
太监笑说:“陛下说了,宫里头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春妃是因您之故而亡,陛下怕您自责惭愧,才特意命奴才送了压惊酒来给您压压惊的,陛下心爱之人死了,当下心情沉闷,还望您不要这个时候胆敢抗旨。”
景绰脸色愈发地僵,过了许久才伸出手指去将那酒端来然后喝毒药般一口闷了。
那太监见状,这才满意点了点头离开。
待人一走,景绰便猛地推开自己身旁的人躬下身去抠喉咙,将方才吃下去的好些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这还没完,他又令下人立马将大夫请进府来,然而大夫不管怎么给他看都看不出任何异常,景绰这才心思沉坠地将人放走。
翌日已经成为了李太妃的李妃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便怒不可遏地前去景玉殿中质问。
她记得自己上一回这样跑来殿中的时候,见的人还是先帝,这回几乎相同的情景,李太妃一抬眸险些就以为自己是生出了错觉。
景玉穿着与天子相近的服饰,除了那张年轻的面容,几乎连眼神都叫她以为是先帝回来了。
“这道旨意是同时降给三皇子与四皇子,李太妃是要朕收回成命?”
景玉面色冷肃,垂眸看着李太妃,几乎就如同先帝在世一般,用着那样寒凉的目光注视着旁人。
在此之前,李太妃都从未发觉原来皇子当中竟也有人会与先帝如此相像。
“你如今是新皇,你的兄弟都要与你俯首称臣,你难道连容他们性命的余地都不给吗?”李太妃不敢直言冒犯,只能含着泪光委婉表达。
“倘若不容,焉能赏赐他们封地?”
景玉淡声提醒道:“三皇子在梳云楼里的事情,旁人不清楚,难道李太妃自己也不清楚吗?”
李太妃神情震了震,想到梳云楼的事情对景玉的打击,如今就连那位春妃都已经死了,她便更是无话可说。
话也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再戳他伤心之处,便也擦了擦眼角离开。
李太妃并不打算留在京城,三皇子因为畏惧被新帝杀害的下场,得了圣旨之后便匆匆离京,李太妃便只能随着四皇子去往封地。
出发那日,李太妃出了皇宫都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母亲,你我与哥哥能离开京城可真真是万幸。”景荣心有余悸道。
李太妃望着他,总觉得喉头发堵说不出话,心里憋闷的难受,她途中只当自己是晕车有所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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