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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宣听见门被合上的声音,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仿佛被卸了一身枷锁,不用再硬撑着,他呻.吟出声,弓着腰,四肢蜷缩在一起。脊背和腰生生磕上硬木,太疼了,可浑身像被泡在热水里泡脱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无法缓解身体上的痛苦。
而且,也不知是被闷久了,还是那“药”的缘故,他胸口像着了火久久无法纡散。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砧板上失了水的鱼,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痛觉如此清晰的在身上各处蔓延着,却让他无比确定:他是真的活着。
而且不单单是活着,他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因为看着屋中略显眼熟的摆设,还有当下中了药被掳走的境况,他曾经经历过一次。
时刻久远,他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魏霖找人劫了他,给他下药送到太子傅凛的床上,想来他身上这股热就是被下了药的缘故。
也许用不了多久——
他透着烛光费力的抬头看,傅凛就会从那道门进来。
上次他拼死不从,逃出去之后在冷水缸里泡了半夜,一辈子都避傅凛为蛇蝎,哪怕后来被迫跟了他,也始终冷漠以对。可再世为人,他的心境已经全然变了。
重新活一次这种事,说在梦里都不会有人相信,竟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虽一睁眼就落在魏霖的诡计里,但魏宣这时在期待着,他非常的、特别的想见到傅凛。
身体像烧着了,一寸一寸缓慢的烧,魏宣攥紧了拳,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他只能硬着头皮捱,等待着那人进来。
秦柳河畔临着两条大街,一条香楼乐坊环绕,一条上尽是富贵权势人家。
有钱人家的公子玩乐兴起了,顺着秦柳河上的雕花桥走两步到另一条街,便是整个的温柔乡。夜色一打,灯火遍地,甚至比白日里还热闹。
百欢楼是其中最大手笔的酒楼乐馆。
跑堂的搭着白汗巾,麻溜的上楼,将手里的菜尽数摆在桌席中。
暖阁中坐了一圈的人,烈酒香混着脂粉气,坐于正中的傅凛眉目疏朗,显得格格不入。
他独身一人坐着,姑娘小倌儿们在依恃自己有多花容月貌善解人意,也无一人敢大着胆子靠近。
他抬手将青瓷酒杯送入口中,一身的描金墨色锦袍,举手投足间,端得是一派气度不凡,一眼看去便不是寻常人物。
席间有一人,是个小小的幕使,他豪声道:“今日设宴,咱们请到了太子殿下,是咱们在座各位的福气,小人孙肇敬太子殿下一杯。”他举杯爽快的饮尽,周围人一阵叫好。
傅凛并未理他,气氛却已热了,众人纷纷开始向傅凛劝酒,纳罕太子平日里并不近人,今日倒是稀奇,默不作声的将敬他的酒全都喝了。
一轮轮下来,傅凛脸上现出醉意,手肘撑着桌面,手指微屈扶着额头,眼眸半阖,像是醉了。
孙肇一直偷偷观察着傅凛,见他成了这副模样,趁机悄悄凑近,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做贼心虚的紧张:“殿下是不是醉了,小人在百欢楼备了最好的房间,殿下给小人一个面子,就近在这儿歇下吧。”
傅凛闻言,睁开双目瞥他一眼,并不说话。孙肇被这漆黑的瞳仁看的心里一缩,连忙壮起胆子向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一同把傅凛扶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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