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章：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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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云溪不禁反问：“她？你喜欢的人吗？”苍力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低低的：“是的，当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当他说要做宰相的时候....”

远远的一袭白衣缓缓携带着风雪而来，散落的黑发在风中飘扬，风姿卓越宛若天人。

苍力微微眯起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细细的看着一路走过来的人，想要把他看的更真切些。

可惜的是，眼前似乎总是弥漫着一层白雾，好像身处梦境中那样迷幻。一时间就连苍力都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直到一双温暖又细腻的手掌轻轻抚上了已经失去温度的脸庞，苍力这才惊觉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他真的来了。

“能在临死前看到你，真好..”苍力虚弱的微笑，带着满足。

看着眼前面色白中透青的苍力，子纯难过的低下头，喃喃道：“我来晚了。”

“不...我能在死前看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苍力摇头苦笑：“这一生终究不能和你一起了...”

“王...”子纯想说些什么却被苍力打断了。

“子纯，我知道你要什么...”苍力虚弱的说着，神情却是十分的坚定：“别去碰那个，一定要答应我！”

“王！”子纯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苍力。

不曾想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竟被苍力挖了出来，而且他竟是早已知晓！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苍力苦笑，声音却是越说越小声了：“我已经把它放在地宫深处，谁也打开不了。我死后....就将我安葬在那里，我要永世守着它。它是上苍赋予我的东西，只能是我苍力的！”

“王....我....”子纯低头，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子纯，我这一生只留下了三个孩子，大儿子仲寒许多年前不知何故染上怪病，从此一病多年药石无灵；次女明月，坚韧内敛，是孤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可惜她与任冰的婚礼孤是不能参加了；三子明文，尚还年幼...”苍力忽然拉下子纯的肩膀贴在他耳边，说道：“孤已决定，下一任的....黄昏国的王便是——明月！”

“王！”子纯吃惊的回望苍力，久久不能回神：“明月姬，可她是...”

苍力闭目轻轻摇头，道：“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月....她是女子不错。但是孤要的是一个能带领昏黄国的人，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有这个能力！孤一生的心血不能白费！”

子纯不语，他知道一旦苍力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王，我带你回去把。”子纯小声的说道，语气中有着悲伤。

苍力无力的点点头。

子纯轻轻的抓起苍力逐渐冰冷的手掌窜在手中，当他抬起头看向苍力的面孔时，苍力已经无声的闭上了眼睛，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曾经令整个大陆都惶恐不安的嗜血王在此时，在这片冰雪之中永远的沉睡了。而他留下的事迹也将永远的记录在历史之中，骁勇善战的苍力在完美大陆的历史舞台上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也令无数的人永远的记住了这个名字——苍力！

“苍..力...”子纯紧紧的抓住苍力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不断的滑落下来。

“对不起...”子纯低着头恸哭出声。

他与苍力之间的点点滴滴时隔经年，一朝忆起，依旧鲜明如昨。

还记得初次见面，是在黄昏国的城外。我说我想做宰相，你毫不犹豫的就废除了当时的宰相任天风，任命我为黄昏国新的宰相。

苍力，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

苍力，对不起。

子纯艰难的把死去的苍力放在马背上，他随后翻身上马一挥马鞭，马匹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飞雪漫天飞舞，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似得不断下落。风雪中，贺兰云溪抬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天际，眼中留恋的目光也开始渐渐涣散。

“咳咳...”鲜血从贺兰云溪的嘴角流出，“看来再也看不到覆霜城夜晚的雪景了....真是可惜啊，不过....现在这个景象真是像极了覆霜城的雪野...你说是不是啊，沙漓...？”贺兰云溪艰难的侧过头，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及空气中传来的属于海风的气息都让他准确无误的想起了一个人。

“城主...”沙漓走到贺兰云溪身边，蹲下身，神色哀伤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覆霜城主。

“你不要难过。”贺兰云溪冰冷的手覆上沙漓的手掌，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把我送回覆霜城吧。”

“城主...”沙漓低下头不知要说些什么，对于贺兰云溪，沙漓其实是充满着愧意。

“我知道你的想法...”贺兰云溪淡淡的说道：“你不必难过，也不要有任何的内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谁谁，而是我自愿的，你以为光靠那个令牌就能请动我吗？”说道此处，贺兰云溪灿然一笑，“我贺兰云溪岂是那么容易屈服的？苍力残暴嗜血，我其实一早就想会会他了。”

“沙漓...”

沙漓蹲在身侧，静静的聆听着。

“人这一辈子很短暂，虽说我们是修炼之人，但是也还是有归寂的时候。”贺兰云溪虚弱的说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可如果当你想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所以不要被那些虚无的东西缠住脚步。”

“可是我....”沙漓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哀伤。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责任心太重！同样的，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贺兰云溪自顾自说道：“曾经我也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责任，做了一件至今令我痛悔不已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像我这样，被那些所谓的责任深深的枷锁住。”

叹了口气，贺兰云溪远眺天空：“你和羽夕鸾的事情我也知道几分，那孩子也是个执着的人，她苦苦的等了你六百年，要不是汐族突然的出现这丫头非要继续等下去不可的，这份情实属难得。为了那份责任，或者说是你自己给予自己的枷锁而放弃她，真的值得吗？”

沙漓被问愣住了，脑子不断浮现的是羽夕鸾伤心绝望的面容。他不由的低下头黯然道：“是我对不起她。”

贺兰云溪看着沙漓反问：“那你是决定和向晚意一起了？”心中不免对羽夕鸾多了些惋惜。

沙漓苦笑：“我说过的话岂能作假？更何况现在整个完美大陆的人都已经知道我会娶晚意了吧...”

“咳咳....”贺兰云溪咳了几声，对着沙漓说出了鲜少人知晓的往事：“你知道吗？当初我在覆霜城外见过她。”

“你说什么？！”沙漓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

“咳咳..你听我说...”贺兰云溪无力小声的回忆道：“那是几百年的事情了，我也忘记有多久了.....咳咳.....在覆霜城万年飘雪的城外，我站在城墙上看见她一个人茫然的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没走几步就倒下了....”

“她如何了？”沙漓在听到羽夕鸾出事的瞬间心猛然一紧，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她没事....咳咳...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后来才知道...咳咳.....她到这里是来找人的，找一个从消失的惊涛城里出来的人，她找了那人很久很久....”

沙漓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知道那人的，后来因为一系列的原因，那人又离开了惊涛城而后不知所踪，汐族回归后他不是没有找过那人，只是人海茫茫毫无音讯....那么....

“夕鸾她就是为了要找那人才来的？”艰涩的声音从沙漓的喉中发出。

“是的。当时的羽夕鸾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问我，可当时我说出了‘并无此人’之后她又委顿了下去。希望幻灭大概就是这样吧....”

胸口隐隐的刺痛着，沙漓苦涩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吗？我下的这个决定有多难。六百年的与世隔绝，汐族沉入海底禁区，我无时不刻在想着她，念着她。希望有一天能出去和她相聚.....可是这一等便是六百年啊！等来的不是夕鸾不是希望，而是汐族差点灭族的绝望.....要不是沙沁的出现就没有现在的汐族.....我只能抛弃心中所爱...”

贺兰云溪不禁问道：“其实你当初可以留下她的不是吗？”

“不！”沙漓坚定的摇头：“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让她离开，因为之后的灾难我不想让她承受，她应该是无忧无虑飞翔在天空中享受自由的，而不是被束缚在海底。”

“你错了！”贺兰云溪看了他一眼，说道：“咳咳.....她其实想的只是和你患难与共，她不要自由的天空，只要有你的地方在多的苦难她都想与你一起。”

“但是我不想让她受苦，我不忍心...”沙漓坚定的说道。

“送我回去吧。”贺兰云溪叹了一口气，情侣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她的日子已经到头了，现在只想回归到那片故土之中。

天空中的飞雪逐渐停止了，沙漓轻轻扶起贺兰云溪，却在瞬息之间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贺兰云溪已经没有了生息。

“城主，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沙漓看着一脸安详的贺兰云溪，郑重的承诺道。

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黛色的天空，沙漓涩然一笑。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一地的雪白厚厚的盖了一层，掩盖住了战争的痕迹，只有几面残破的旌旗还在空中摇摇欲坠。

次日的阳光从地面缓缓升起，一点点的融开了厚重的积雪，渐渐的露出被积雪覆盖住的本来风貌。

战马裹尸，一片萧瑟。

雪落成白，融化了的雪水顺着尸体蜿蜒流入地下，润湿了被风雪冻裂的土地。一双艳丽干净的绣花鞋缓缓从一地狼藉中走过从而沾上了大量的湿泥，紫色的裙摆不着痕迹的从那些尸体上拂过，湿了一片裙角。

“看来是时候该回信了，是不是？”女子低下头看着身边的小狼说道。

小狼只是呜呜呜的回答她。

“怎么？还在担心那些人？”女子轻笑出声，“放心他们一时间追不上来的。”

小狼依偎在女子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女子。

“来，乖宝宝。”女子蹲下身摸了摸小狼的脑袋，并把一封信件系在小狼的脖子上：“呐，乖宝宝，把这封信送出去吧。”

小狼站起身，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她的主人，然后跑开了。

“乖宝宝，我在老地方等你啊。”紫衣女子对着自己的宠物挥挥手。

小狼听到后，停下了蹦跑的爪子并转过身对着她的主人叫了两声。

“好了，快去快回吧。”待小狼走后，紫衣女子微侧着头，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看来还是被他们追上了呀，耸耸肩，紫衣女子紫色的双眸一转，霎那间便化为了一只雪白的九尾灵狐跑向那苍茫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