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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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规小时候时常自己做饭,动作还挺快,四菜两汤没一个小时就做出来了,因为林彤刚回国,林溪说这丫头以前爱吃蒸蛋,杨子规被她念得头大如斗,便只能又给她单独弄了一个。
林彤坐上餐桌,倒也十分给面子,小声吃菜,高声奉承,一边对林溪入职艺声的事大肆赞扬,一边看着杨子规那张和林涧有几分相似的脸,笑意浓重,一改起初的打量,把他的厨艺夸得简直有如酒店专业大厨,吃到兴起,还特地掏出手机对着餐桌照起了相片,说是留个纪念。
何笑笑和小助理坐在旁边,彼此眼神对看一眼,心里难免有些诧异,毕竟,他们平时可没接触过这样圆滑平和的林家人。
好在林彤吃完饭没多待,她这边刚下飞机,还有挺多事情没做。
离开的时候何笑笑说是送她,她就特别谦逊地故作惶恐道:“不用不用了姐,你是我姐的大秘书,哪里能麻烦你送我啊。”
何笑笑都被她客气的有些尴尬起来。
林溪却是习惯了她的这般行事,挥手说了声再见就不再去管,见杨子规走进厨房整理,她闲来无事,便兴致盎然的去了旁边杨子规的卧室里参观。
机电厂的房子小,杨子规的房间也不大,靠近阳台,方寸的地方,堆了不少东西,好在他平时在男人堆里还算比较爱干净,屋子没有想象中凌乱,书和杂物大多放得井井有条,只是墙面因为常年潮湿有些龟裂开来,上面一排一排贴了不少杨子规上学时期的奖状,有小学三好学生的,有中学优秀课代表的,最逗的一张,是八中学生会给发的“团结同学奖。”
林溪可一点儿想象不出杨子规“团结”同学的样子,心下觉得有趣,便凑近一些,想要仔细看清那奖状下面的小字,没想眼前那半高的书柜是个断了脚的,她刚伸手撑在上面,那书柜便突然歪下去一边,上面摆着的东西于是哗啦啦一瞬间掉落下来,发出叮铃哐啷一阵响。
林溪手指蹭了蹭鼻子,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
她小时候到秦梳的好友家里做客,因为碰坏了主人的东西被秦梳严厉教育过不少回,心有余悸,这会儿眼见自己又搞了破坏活动,连忙回头看向门外,见没人发现,便松了一口气,勾着脑袋把地上的一摞书重新放好,见旁边那个小木盒儿脱了盖,便弯腰找了一会儿,将木盒的盖子拿回来正准备盖上,无意间扫了一眼里面放着的画纸,她手上动作一顿,神情便突然变得诧异起来。
这盒子里的画儿可实在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现在她的书房里还放着好十几张呢。
林溪十三岁跟着秦梳上小佟村避暑,也不知是不是野得狠了,一夜之间便开始出起了水痘,第二天又恰逢人生初潮,望着自己血淋淋的惨淡人生,林溪害怕极了,几乎时时都在担心自己的随时仙去。
秦梳乐得见女儿乖巧懂事,不让她出门,林溪于是待在家中,像一朵蔫儿的了狗尾巴草,成天望着外面的白日青光,心中越发的绝望与孤寂。
村里的小伙伴们起初倒是还惦记着她,时不时在院子外头喊上几声,可后来时间久了,他们便不爱来了。
孩子的世界总归有太多能让他们惦记的东西,一个玩伴的离去,显然不会让他们灿烂快乐的生活发生什么格外的不同。
林溪于是更孤单了,她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前,只能呆呆地望着头上的天空,心里从隔壁刘老太太的裤衩子为什么是花的,思考到男公主虽然带个把但依然是女同志的可能性,最后得出结论,无论是老太太的大裤衩还是男公主下面带着的那个把,其实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管不着这些,因为她就要死了,死是人类的终点,是生命的结束,太过优秀的人总要比庸俗的普通人要早死一些,要不为什么越是壮硕的猪越会提早进入屠宰场呢。
姚信安是那时候跟着他爸过来的。
林溪那一阵很依赖他,他的安静和孤僻在那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妥帖,即便他长得像个姑娘,她也浑然不在意。
在那一段日子里,他是唯一一个愿意远远看着自己,每天给她画画的人。
姚信安来的第二天,林溪就从窗台上拿到了“他”画的画儿。
那画简单极了,就是一些会说话的动物、一个可爱的小故事,画上的“他”告诉林溪,说这些小故事能够组成一个完整的大故事,而等这个大故事都画完的时候,那么她的病也就好了。
没有什么是比每天窗台下面的画更让那时的林溪期待的了,她期待它的大故事,也期待“他”画完自己病好的那一天。
可很遗憾的是,她到最后也没有等到他画完的那一天,而那每一张画,角落下面歪歪扭扭摆着的字符“Y”,原来也不是“姚”的代名词。
林溪将手里的木盒重新放好,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心里生出一股无处诉说的郁气,想到自己过去对姚信安产生过的矛盾与爱恨,一时竟不知该是可悲、可笑,又或是可气。
从卧室里出来,杨子规正在阳台上和电话里的刘玫说话,陈鹤文得知了他住院的消息,亲自打着电话过去,让刘玫不要给杨子规过多的压力,让他好生休养。
杨子规挂上电话,看着外面出神,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记不起自己跟陈鹤文发生过什么,便下意识认为《三盏》的资源是林溪给自己要来的,他对此应该感到很开心,至少作为一个被包养者,这是应该的,因为这便是两人在一起的意义;可他又显然并没有那样开心,同样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意义。
林溪在屋里找了杨子规一圈,好一会儿才见他从阳台进来,上前将自己蹿进了他的怀抱里,小声道:“我要走了,公司那边来人,要我赶紧过去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剧组?”
杨子规抬手将人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扶住她的细腰,想了想回答:“后天就走,之后的戏份都在南禺的山里,可能得有一个多月。”
林溪眨了眨眼睛,双手贴在他的两颊边上,皱着鼻子道:“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天我得去上海参加于夏的婚礼,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小脑袋,还有这张脸,知道吗。”
杨子规觉得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实在过于动听,永远那么软绵,那么亲昵,像你们是无可取代的关系。
但她这份好听所钟情的不独独是自己,她在别的男人,甚至是男孩儿的面前,也同样可以如此鲜活而风情。
于是点了点头,杨子规只能垂下目光,告诉她:“好。你放心。”
林溪笑起来,把身体靠在他的肩膀,咬着他的下巴小声嘟囔:“下个月我的生日了。”
杨子规微微一愣,他过去是从来没有给女人过过生日的,甚至是他的母亲也没有,思考一瞬,便忍不住问:“你那天有什么安排?”
林溪往年生日都是在英国学校里过,今年好不容易回了国,秦梳和林文瑾便想在家里给她办个宴席,可林溪对此不怎么上心,想到姚信安肯定也会过来,她就更加没有兴致了。
从侧面看着杨子规上下鼓动的喉结,把手指轻轻放在上面,像是找到了格外的玩具,笑着回他:“你要是能回来,就我们两个过。”
杨子规有些意外,他手掌盖住林溪的胳膊,低声答应:“好,无论怎么样,我一定回来。”
林溪笑得格外娇软,像是一只餍足的猫,两人靠在一起蹭了一蹭,眼看有些过火的趋势,林溪率先收起身上的浪/荡,重新站起身来,轻咳两下整理整理衣服,打了电话给下面散步的何笑笑,拿上刚才打包的水晶饺子,没有准备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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