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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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小野寺萤就看到大庭叶藏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去了，俊秀的脸庞一片惨白，含情的眸中光彩一点点湮灭。

小野寺萤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是，我不是拒绝，阿叶，我也是喜欢你的！你别误会！我是说、就是我的意思是我想把所有事都考虑清楚了——阿叶、阿叶，别这样，真是的、哎、你想想，比起我一时冲动草率地答应，难道不是我深思熟虑后再答应更好吗？这种心照不宣的事不要让我说出来啊很尴尬的！”

“是吗？你要深思熟虑后再答应吗？”

大庭叶藏的脸色并未因为小野寺萤的解释而恢复，相反，他牵动嘴角露出的笑容毫无生命的分毫质感，空洞惨然，像深渊底飘过的风，没有丝毫真实性。

他用幽灵一般的声音询问她。

小野寺萤真切地不安起来，她的眉眼盖上了一抹焦虑。

“对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你！阿叶，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那我先向你保证，如果说我一定会结婚，那么对象一定会是你，绝对不会是别人。这样可以吗？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发誓！我就是想好好想一想……对了，毕竟这件事也不仅仅只和我们两个有关啊，还有我们双方的家族……我真的不是要拒绝……”

大庭叶藏于是露出灿烂的笑容，技巧娴熟，看不出丝毫生硬。

他弯成月牙的眼睛绝望地凝视着慢慢放松下来的小野寺萤，知道接下来少女就要因为这一场“无妄之灾”而羞恼，而他则需要负责把女孩哄好。

合情合理的发展，大庭叶藏扮演着自己该扮演的角色，说自己该说的话，至于其他的，他没有说。

他没有说自己就是不希望她深思熟虑。

他没有说自己就是担心她深思熟虑后拒绝。

他没有说自己就是想用订婚让一切尘埃落定无法更改。

那些只有被地狱之火灼烧灵魂一万年才能被烧尽的罪恶念头，他没有说。

在她满怀期待和憧憬地看着他时，他想的却是要如何把那个想要立刻消失，不为她带来任何拖累和伤害的自己彻底杀死。

他下定决心，不惜成为一个杀人犯来得到她，而她的反应是准备好好想想，这让他产生了什么感情，他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小野寺萤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闹了一会儿，不太成功地扮演了自己从未扮演过的“作精女朋友”的形象，然后才把这事儿揭过去，也顾不得深思了，揪着大庭叶藏的衣袖就开始好声好气地表示她的底线是在证明自己有能力自力更生后才向家里人说明。

“……如果我没办法养活自己，那么无论这件事顺利还是不顺利，我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一个要靠别人养的女人，我受不了这样。我也是很虚荣的。我不强求你一定要理解我，但这是我的底线。”

“我懂我懂，现在是新时代了嘛，旧时代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了？”

“答应我们先搁置争议，等我成功出版自己的翻译作品后再说呀。”

“唔，我觉得《麦琪的礼物》就翻译得很好，就算你再斟酌改动，也不过是更好了。如果你真地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靠这个谋生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向杂志或报社投稿呢？”

“呃，可是我只翻译了一个短篇呀。”

“只翻译了一首不出名的外国诗都自称自己是翻译的人外面到处都是呢，而且尽早闯闯编辑那关不是很好吗？就算这次有问题，下次也能对症下药。”

小野寺萤被说服了，而且，在刚刚的波折过后，只要不是涉及底线的事，她半个“不”字都不想对大庭叶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