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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聂嗣放下笔,卷起竹简,放在一旁,旋即起身活动活动手脚。
奢奴招呼奴婢们呈上膳食。
食物种类并不多,大抵是这几样。
主食自然是去壳粟米,用釜蒸煮而来。其颜色淡黄,呈放在陶碗中。
菜品分成两类,肉食和蔬菜。
肉食分成禽类,畜类,鱼类三种。做法很多,常见的有四种。炙、脯、脍、羹。
炙;炮肉也,从肉,在火上。比如他面前的一盘牛杂碎烤了很久,辅以佐料,算是一盘菜。
脯是干肉,一般都是远行在路上吃的。
脍;把生肉细切食用。这道菜聂嗣常见,因为奢奴经常让庖厨给他做。
羹就是熬肉汤,这次烹熟的就是一道鸡羹。
蔬菜的吃法只有两种,一种是生吃,一种是熬菜羹。
待菜品摆放完毕后,奢奴小心翼翼道:“少君,主家女君吩咐了,让您禁食酒水。”
聂嗣平静的点头,他对米酒没什么兴趣,喝一点没问题,不喝也不会嘴馋。
重新跪坐下,他言道:“你也下去吃些吧,我这边暂时没什么吩咐。”
奢奴摇了摇头,“奴婢不敢。”
好吧,他就不该多嘴一问浪费口水。
这些食物在他看来自然算不上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过能吃到这些已经很幸福了。在丹水城中,平民百姓能吃上肉羹便是一件美事。
熟练的将鸡羹淋浇在粟米上,拿起不知名的生蔬菜,包裹着生牛肉薄片,撒了些盐,吞进嘴里咀嚼。
味道么,很难去形容。
聂嗣‘嘎吱嘎吱’的吃着,奢奴跪在一旁弓着腰,低头伺候。
外面的雨,阶段性的开始变大,雨滴哗啦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艰难的穿过墙壁传入聂嗣耳中。
一月有余的连绵大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因此没怎么理会,只是低头吃着食物。
银白色亮光一闪而逝,紧跟着‘轰隆隆’的雷音响彻天际。
咔嚓!
轰雷惊了一下聂嗣,他刚刚夹起来的鸡肉掉了回去,溅起的汤羹落在他雪白的袖子上。
其好看的眉头不由得微蹙,看了看袖子上的斑点,他脸色有些郁闷。
最讨厌这种斑点脏了,还偏偏落在了袖子上,感觉自己嗓子里面好像卡了一颗石子一样。
难受!
小小的插曲,让他失去了享受食物的兴趣,草草的用完,便让奢奴收拾离去。
端着青铜灯盏,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条细缝。透过缝隙,外面的风急促的窜进来,扑在他脖颈之间。
天空黑沉,雷云中偶尔闪过一丝雷光照亮厚重的云层。雨风狂躁的拍在地上,声音急促而充满节奏性。
这场连绵了一月有余的大雨,让聂嗣有些头疼。他想出去好好走走看看,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须臾之后,他感到风雨带来的凉意。
“聂嗣,聂伯继。”
喃喃低念一声,他目光看着黑夜露出思索。
正房的灯火一直到子时才熄灭,守在外面的奢奴见灯火灭了,这才转身离去。
躺在床榻上,掩盖着丝绵被,聂嗣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
尽管一直暗示自己要改变生活作息,可是习惯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子时,放在以前,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鼻尖萦绕的是丝绵被上不知名的熏香气味,聂嗣闭上干涩的眼睛,默默告诉自己该睡觉了,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作息。
次日卯时初至,正房的灯火亮了起来。
聂嗣捂嘴打着哈欠,在奴婢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净了面,洗了手。而后他坐在铜镜前,奢奴给他整理头发。
由于未行冠礼的缘故,他还不能束冠,只能将头发扎成‘马尾’,或者是披在身后,头发后半截用丝带束起来。
据聂嗣所知,在这里,冠礼貌似过了十五岁就可以举行了。当然,有一些人也会拖到二十岁。
他的头发养了十七年,着实很长,虽不及腰,但也是‘如瀑’长发。
最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每天给他整理头发的是个男人,而且他还非常的熟练!
“奢奴,你辛苦了。”
透过铜镜,聂嗣看见奢奴熟练的盘着头发,感慨道,“衣食住行,让你劳心了。”
奢奴连忙摇头道:“少君,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唔......奢奴,有件事我想知道。”
“少君请说。”
“为何府中从不见女婢,竟让你来为我修发?”
这个问题聂嗣想问很久了,一直憋着呢。
奢奴微微一楞,旋即低声解释道:“少君,女婢的事情,乃是女君吩咐的。女君说您好饮酒,为身子念,应当离女......女婢远些。”
聂嗣眼角不经意的抽搐,好在铜镜模糊,奢奴也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吾知道了。”
奢奴接着道:“少君,以往在栎阳的时候,城中各家细君皆知少君之美,为此女君可着实头疼了许久。”
“这种事情便不用提了。”
聂嗣阖目,不想去纠结他能‘比美新妇’的容貌。
三月初四,丹水依旧在下雨,或者说荆州以北大部分郡县都笼罩在雨幕中。
丹水书院那边属于开放性讲学,范瓘讲一日课,一般会休息五六日。
考虑到拥有一副健康身体的重要性,聂嗣给自己制定了锻炼小目标。
俯卧撑、扎马步、慢跑。
慢跑暂时是无法实现了,他居住的院子面积不大,而且天在下雨,所以只能暂时将马步和俯卧撑提上日程。
俯卧撑不求能练成麒麟臂,但求胳膊能结实点。至于扎马步是最重要的,下盘不稳,将来骑马都困难。
一副好腰,至关重要。
锻炼完毕之后,他便捧着竹简,立在廊下,一边读书,一边欣赏早已看倦的雨景。
便在这时,奢奴忽然急匆匆的来到他身侧。
“少君,公羊君来了。”
公羊君?
聂嗣放下竹简,看了一眼奢奴。
“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
“请他去听房,我马上就去。”
“唯。”
奢奴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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