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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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来是新春。

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大街小巷里的人纷纷脱下了身上厚重的棉袄，年后最冷的一段日子悄然而过。

大院里组织的学习处步入正轨，一开始凑热闹的姑娘们熄了好奇心就离开了,现在真正留下的都是想好好学的，周月也是留下的那其中之一。

人少了,老师傅的时间又充足起来，原来只是一天一节课，现在变成了两节,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

考虑到大院里姑娘们的工作,时间安排的刚刚好,既不耽误做工又不耽误学手艺,其他时候老师傅也会留下指点姑娘们。

周月把上个月的工钱连同家书一起寄回了老家,之前回家的时候她娘不要，现在她手头宽裕了,还是想帮衬一下家里。

信里还说了下她现在在学做衣服的事，周月着重说了是卫奶奶给了她这个机会,就是为了让家人更放心。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周月大哥写的回信依旧是周月娘的口吻,一看就是她说周志写的。

年后离开家,算上这一次，周月一共收到了家里三封信，其中有两封都是周月娘反悔了想催她回来，唯独这次,说了句让她好好学，别挂念家里。

自此，周月才算是真正的能安下心好好留在北京了。

进入三月份，气温好像一下子回升了一截，枝头树丫上泛起的点点嫩绿也飞快的抽条着，春天的景色慢慢装点整个城市。

隔壁院子养的鸡叫了三遍，周月掐着六点半的时间准时起床。

天气回暖，周月也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换上去年卫奶奶给买的格子大衣，她比去年刚来时又变化了许多。

先倒了点炉子上的热水出来洗漱，转身又给加满了。

卫家人早上都喜欢喝粥，周月早早的先给熬上，又热了馒头煮了鸡蛋，看着时间还早，她准备先把院子扫一遍再回来炒个小菜。

只是她刚一走出厨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卫老太太起的也很早，人老了，觉少，她正拿了扫帚准备打扫院子。

周月见了，忙快走几步要接过去。

“奶奶，我来扫吧，您怎么不多睡会儿？”

卫奶奶冲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扫，边扫边又冲她笑了下。

“这点活不碍事，奶奶虽然人老了，这把力气还是有的，你去忙别的吧，等会儿还得去上课呢。”

周月在卫家本就轻松，卫奶奶对她又很好，就这点活，她哪里还想劳烦人家呀，赶忙又想去接卫奶奶手里的扫帚。

“奶奶，我都忙的差不多了，你把扫帚给我吧，去洗洗脸，待会儿就能吃饭了。”

她怕累着老人家，可卫老太太并不觉得干点活怎么样，周月没来之前家里的活都是她做的，扫个地而已，能累到哪儿去，她自然不给。

两人正待再劝对方两句，忽然又插进了一道声音。

“行了，你们两个都别争了，扫帚给我，我来扫。”

男人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听着就像是刚刚睡醒，周月转头看去，卫子明正一手手翻着大衣领子，一手关了房门走过来。

刚才的话正是他说的，卫奶奶一见了自己的大孙子，笑眯眯的就松了手。

卫子明在家时和在外时有几分不同，比如周月每次遇到他下班从外面回来时，都是绷着脸，只除了见到熟人时才多了一丝笑意，但在家时，又比如现在，刚睡醒的卫大哥好像还没彻底清醒，浑身懒洋洋的，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慢悠悠的感觉，头发也没理，后侧方甚至还调皮的翘起了一缕，一下子就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

但周月心里还是有点怕他，也许是两人不怎么熟，所以她犹豫了下，没像卫奶奶那样自然的走开。

“卫大哥你去洗漱吧，我一会儿就扫完了。”

卫子明轻挑了下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步伐依旧不变，不紧不慢的走到跟前，非常自然的伸出手，示意她把扫帚递过来。

非常奇怪的，明明他什么都没说，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周月就是怂怂的不敢再说了，抬手就把扫帚放到了他手里。

“好了，你去喊子浩起来吧。”

周月点头，低低的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开了。

她都没敢抬头去看卫子明的表情，明明卫大哥也不恐怖呀，可她就是不敢，真是奇怪。

周月去把小胖子喊了起来，然后又回了厨房去做早饭，路过院子时，又匆匆瞥了眼扫地的卫子明。

他今天换了一件黑色大衣，衬的他身材更加欣长，表情懒懒散散的，侧脸五官依旧温润俊朗，腰背微微弯下，一只手握着扫帚，脚上还穿着卫奶奶给准备的脱鞋，看着就很平易近人的。周月深以为，她有点怵卫大哥，一定是因为两人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