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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不明所以地跟在洛基的身后,被拉着走出了好远,等到两人都听不到从比武场里传来的女武神们的欢呼声了,洛基的脚步才放缓下来。

——堂堂的谎言之神就好像被什么难以抵御的洪水猛兽,给穷追猛打着一路逃出来似的。

温妮对女武神们在背后做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能敏锐地感受到,洛基留给女武神们的印象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毕竟洛基是谎言之神,要说他的恶作剧没波及到过别人,那温妮打死也不相信。

不过他至于这么害怕女武神吗?就算被这样对待,生性高傲的谎言之神也没有生气,甚至连反驳都没有,几乎算得上是在女武神们的面前落荒而逃?

就算比武场中的女武神们人多势众,那洛基应该也是可以逃走的。他不是靠着一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幻象诈死过许多次、甚至都赚到了索尔的眼泪么?

殊不知这个问题此刻在比武场中,同样从疑惑不解的瓦尔基里的口中问了出来:

“洛基那家伙,肚子里的坏水多了去呢,我们真的要选择相信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她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不少女武神们同样持有的,于是众人纷纷看向了女武神的队长布伦希尔德,希望能够从最有威信的队长口中得到足以令人信服的解释。

布伦希尔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锋芒一转,换了个话题反问回去:

“你和谎言之神,谁的魔法造诣更高一些?”

这个话题戳到了瓦尔基里的痛脚,深肤色的黑发女武神闷闷不乐地把手中的长剑归鞘,回答道:

“那肯定是洛基,毕竟神后可是亲手教授他魔法的人。”

另外的女武神们也纷纷赞同道:“而且魔法这东西,又不是想学就能学的。”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让斯卡蒂加入我们队伍的原因么,布伦希尔德?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布伦希尔德又反问道:“就算我们当时人多势众,可如果他真想要偷偷把斯卡蒂带走的话,在幻象的掩盖下,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发觉?”

“……不能。”女武神们纷纷摇头。

“但是他还是选择亲自来面对我们了,面对我们这些对他颇有成见的人。”布伦希尔德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女武神,一锤定音道:

“能够面对自己的过去,是一种勇气;而只有拥有这种勇气,才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成为真正的神灵。”

“神灵不应该受到权能的影响,去成为‘符合这个职位’的神灵,而是应该掌控自己的力量,成为‘可以支配这个职位’的神灵。”

“谎言之神之前的恶劣行为,均因他无法面对自己,无法操控自己的权能带来的力量,甚至很有可能连心灵都收到了自己权能的影响。但是他既然来了,站到了我们的面前……我就再相信他一次。”

“相信他愿意为了斯卡蒂而改正。”

如果事实真的像布伦希尔德说的这样,那的确是个很圆满的故事。女武神们相视之后点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洛基,可瓦尔基里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真的不是因为洛基有求于斯卡蒂,所以才会对斯卡蒂这么好,甚至还在试图通过讨好她身边的人,来改善斯卡蒂对他的印象的吗?

瓦尔基里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某件事的真相,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重重迷雾中把线头给扯出来。

——不过事实可能和她想的正好相反,眼下是“斯卡蒂”有求于洛基。

温妮的心里还惦记着宇宙魔方呢。

她这个人有个很难得的优点,如果认定了某件事,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外界的干扰改变心意。

往远一点想,就好比她在布鲁德海文的暗巷里和氪金系统相遇的时候,既然决定了去救那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哪怕在各个平行世界中来回辗转、濒临死亡,也没有为此后悔过半分,甚至连一声苦也没有喊。

往近一点想的话,就算她刚刚被女武神们拉去看了好几场比武,也没有影响她对宇宙魔方的执着寻求,见到洛基的第一时间还是反应了过来,立刻就跟着他走了。

温妮觉得自己应该展露出适量的善意来:

毕竟接下来是她有求于人嘛,提前改善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什么错误的决定。

宇宙魔方原本是保存在神王奥丁宝库中的东西不假,可洛基这家伙既然把它安置在了自己的权杖上,宇宙魔方还听从过他的指令,那么按照北欧神话中崇尚力量的强者的原则,甭管奥丁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反正宇宙魔方从此就是洛基的东西了,直到下一个更强的人把宇宙魔方从洛基手中抢走之前,这颗无限宝石的主人都是洛基。

再加上弗丽嘉之前又提点过她,说必须让无限宝石的持有者“心甘情愿地把它借给你”:

斯卡蒂和洛基同为神后弗丽嘉的孩子,两人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这并不阻碍他们成为名义上的一家人。

想要借东西的话,还有什么比关系良好的亲人之间的有借有还更为简单?

于是温妮暗暗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问洛基,他和女武神们是否有什么恩怨、自己能否予以帮助的时候,洛基率先一步开口了:

“不要去找她。”

——他说完这句话,就恨不得把自己刚刚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了的舌头给打个结,或者干脆让自己从此变成个哑巴也好,这样就可以装作刚刚那句话和自己完全无关了:

他堂堂一名神灵,竟然要去和女武神们计较,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点!

而且他这句话明明应该只在自个心里酝酿着的,怎么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呢?

“那可不行。”温妮对洛基千回百转的心思半点也没察觉,只是在心底暗暗发愁,觉得剧情的走向和自己知道的开始偏离轨迹了:

怎么洛基和女武神之间的关系会坏成这个样子?诸神黄昏的时候,瓦尔基里和雷神兄弟的关系不是还很友好的吗?

想归想,该说的话还是半点都没有漏下,于是温妮摇摇头,拒绝了洛基的请求:

“我们都说好了,不能失约的。”

可谁知这句话就像个迸出来的火星似的,算是彻底把面前这个名叫“洛基”的炸/药桶给点着了。

洛基突然停下了脚步,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来,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当这位素来冷漠刻薄、阴郁得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谎言之神终于去掉了一切的伪装,只专注地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足以让人忘掉他之前斑斑的劣迹,转而由心底称赞一声他英俊的容貌。

那双绿色的眼睛在对上冷漠的血红色双眸后,似乎是被冰雪女神终年不变的冷漠和疏离气到了,翠色的眼眸中几乎有滔天的火在燃烧,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嫉妒,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骗子。你毁约的次数还少了吗?”

向来都只有她给别人甩锅的份儿、从来没被扣过如此大锅的温妮:???我毁什么约了,你今天就得在这里给我说清楚!

如果换做今天之前的温妮的话,她没准儿还真的会为洛基充满怨气的发言而感到心虚:

【人物卡·斯卡蒂】与这个世界融合之后,究竟会生成怎样的故事,就连温妮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是她昨晚在仙宫中好好休息过之后,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不少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包括斯卡蒂身为阿斯加德神族与冰霜巨人混血的身份、刚来到阿斯加德的时候的忐忑、在仙宫中度过的无数寂寥时光……

一帧帧地翻过去,没过多久,她就在梦中成功地把所有相关的记忆接收完毕了。

在有了斯卡蒂的记忆之后,温妮否认得相当理直气壮,对洛基反问了回去:

“我什么时候毁过约?”

——别说,光看两人互相兴师问罪的气势的话,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分辨不出来究竟谁才是犯错的那个,这两人也算得上默契无间了。

洛基欺身向前,瞬间便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得呼吸相闻,甚至都能嗅到从面前身穿白裙的紫色长发的少女身上,传来的浅淡的百合花的气息:

清香,芬芳,且充满生机。

他突然就很不合时宜地走了个神。

他曾经与斯卡蒂无数次擦肩而过——当然,考虑到两人有着同时受到神后弗丽嘉指点魔法的这层关系,他与斯卡蒂并肩同行,一起前往神后的宫殿接受魔法教导的次数更多——他曾经在这无数次的近距离接触中,感受到萦绕在斯卡蒂身边的冷意。

在这能够冻得人几乎失去嗅觉和感觉的寒冷里,他曾经同样感知到过这样的芬芳。只不过这缕香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一时间都让洛基认为,这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直到后来,斯卡蒂穿上了这条与她平日里的着装风格截然不同的、由层层叠叠的白纱织成的长裙后,他才能够明确地感受到,被隐藏在冷漠表象之下的百合香气。

——当然这条裙子的事情还是延后再谈吧,他现在更想和斯卡蒂讨论一下毁约的事情。

谎言之神垂下眼睛,注视着明明还没有他的肩膀高,但是却莫名就令人从心底生出一种想要仰望她的敬畏感的少女,半晌之后才低声道:

“……你曾经许诺过我,如果我能逗你一笑,你就挑选我做你的丈夫。”

“你笑了,可是你没有。”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洛基浑身的力气。

素来花言巧语不绝于口的恶作剧之神,此刻终于失去了他名为“谎言”的所有权能,将自己未来的命运走向,都交托在她的手里,等待一句简短的宣判了。

温妮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许诺的确存在,但是更准确一点来说的话,这更像是洛基单方面和斯卡蒂定下的盟约,事情的真相压根就不像洛基描述的那样子。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虽然斯卡蒂和洛基的魔法同为神后弗丽嘉所传授,但斯卡蒂天赋异禀,又刻苦努力,没过多久,她的魔法造诣就超过了洛基,更是收到了魔法的眷顾,自己学会了卢恩符文。

在游戏、传说与漫画等多个世界融合之后,就连奥丁将自己倒吊在树上获得的、身为世界智慧结晶的卢恩符文,也在“不该有卢恩符文这一概念存在”的世界里有了崭新的诠释:

这是一种相当高深的魔法,只能以“传承”和“分享”的方式延续下去。

换而言之,就是只有得到魔法眷顾的人,才能够学习卢恩符文;而如果想要将卢恩符文传授给没有学习过的人的话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自己会永远地失去对这个魔法的使用权,这就是“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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