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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她要回来了。”“嘘,你听……已经走远了。而且规定十点熄灯,可没说十点就要睡觉。”
弥雅愣了愣,噗嗤笑了。
克拉拉讶然沉默。
弥雅察觉自己不知何时态度变得太过放松,再次躺平,将毯子卷过头。
飞行器再度将拉了一半的窗帘照得半透明。
克拉拉在被褥里左右挪动,窸窸窣窣的,显然毫无睡意。
过了良久,弥雅突兀地问:“他钢琴弹得怎么样?”
“给合唱伴奏考验的主要不是弹琴的水准,但他应该受过训练。”
弥雅重新躺平:“哦。”
“你今天应该一起参加彩排的。”
“没兴趣。”
克拉拉胆子大了一点,直言不讳:“可你显然对兰波教官的钢琴技术有兴趣。”
弥雅恼火起来:“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把伴奏搞砸,想幸灾乐祸一下。”
下铺传来叹息。
“你想说什么?”
“我不确定你想不想听。”
“什么?”
“我觉得……弥雅,你可能对他动心了。”
“我?对他?”弥雅笑了两声,再度重复早前就在心里对自己重复过的短句,“不,不可能。”
“你不愿意说自己的事,但提到他,你就变得健谈,竟然和我聊了那么久。”
弥雅撇嘴:“显然他是我和你为数不多的共同话题。”
“的确是这样,但是……”
弥雅干脆地回绝:“没有但是。”
克拉拉坐起身,轻轻叩击上铺的床板:“我不会批判你的。”
“你怎么想和我无关。而且如果我真的……”她无措地停住,无法泰然吐出那个说法,只能含糊带过去,“我应该急于讨他欢心,巴不得天天见到他。我可以对神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克拉拉因为弥雅的誓言动摇起来。她是个虔诚的教徒,不止带着祈祷珠,还每天按时祷告。但她没完全放弃自己的假说:“见到他的时候,你真的不会感觉快乐?”
“不会,也没有过,”弥雅蜷起来,又想咬指甲,但她已经努力忍耐了一周,不想就那么前功尽弃。强行将注意力调回眼前,她继续说:“他……令我费解,有时候让我恐惧。没有快乐。”
应该没有。
一想到后天又是周日,她再次为忧惧包裹。
克拉拉困惑地沉默。弥雅的表述似乎与她认知中的男女之情有别。
弥雅随口问:“你很精通这方面的事?”
对方难堪地咳嗽起来:“不……那也不是。但我姑且有个未婚夫。”
“喔,”弥雅停了许久,不知怎么感到有义务再问一句,“他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克拉拉几乎在自言自语,“他可能死了,可能还活着。总之我应该不会有再见他的机会。”
“你不难过么?”
弥雅直白的提问令克拉拉无措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在床头抱住膝盖:“我不怎么喜欢他。但还是有点难过。当然,他的父亲也是战犯,只不过全家都逃亡了。”
有好一阵,谁都没有再开口。
克拉拉重新卧倒,吸了两下鼻子。
就在弥雅以为这段对话要就此结束时,克拉拉再度打破沉默:
“但我还是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是特别的。”
弥雅很庆幸周围一片漆黑。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无声笑了笑,她答道:“那也只是因为我是个不太寻常的问题学员。非常的案例就要非常对待。”
“你害怕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不要试图猜测我的想法。”弥雅认为今晚她已经说得太多。
“好吧,”克拉拉没有穷追不舍,“今天和你在一起在台阶上的人,他就是阿廖沙?”
“嗯。”
沉默中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气味。
弥雅耐着性子问:“又怎么?他不是我的男友。”
克拉拉难堪地一呛,连忙辩解:“不……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我可能见过他。他有没有提过……”
“我也不知道他过去的事。”
除了一个名字。
克拉拉很惊讶:“可你们看上去很亲密。所有人也都说你们形影不离。”
“他也不知道我的很多事。你在哪里见过他?”
克拉拉犹豫半晌,才轻声答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他,可能是我记错了。但我在冯霍恩太太家里见过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孩。”
“冯霍恩太太是谁?”
“喔,某位外交官夫人。从姓氏可以看出来,是帝国前就有悠久历史的旧贵族。”
弥雅愣了愣。她难以想象阿廖沙会和那样的家庭有关。
克拉拉有些难以启齿:“母亲不怎么让我和他们家来往。因为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比如?”
“冯霍恩太太收留了几个孤儿,她把他们叫做,”克拉拉掩饰似地轻咳,“她的宠物男孩们。”
弥雅感觉很冷,她抱紧手臂:“她叫什么名字?这个冯霍恩太太?”
“爱琳娜。”
“冯霍恩家……没有孩子?”
“有一个女儿,和太太一样漂亮,但是我几乎没和她说过话。”
“她叫什么名字?”
“我记不得了……琳达?不,”克拉拉自言自语了一长串可能的名字,忽然轻呼,“罗莎琳!对,是罗莎琳。罗莎琳·冯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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