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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末,深宫内。
梅纶微垂着眼望向跪在脚边的长乐宫宫娥,温柔地笑了笑。“阿如,你可当真瞧清了,圣人如今已经昏乱,不辨人事?”
阿如梳着飞天髻,即便是跪地,依然肩背拔直,努力将她最好看的一面呈露给这人。语声细柔,从淡藕色薄纱下露出白鹤般优柔雪白的脖颈。
“是,阿如按照大人的吩咐,将燕王府近卫于邺城附近报来的消息说了。圣人听闻燕王薨逝,大叫了三声,‘不、不、朕不允许’,随后便昏厥过去。如今已是神智昏沉,就连阿如也不识得了。”
“阿如!”
梅纶起身走到她面前,紫衣熏染馥郁的龙涎香。他轻轻抬起阿如下巴,望入她眼底,温柔地道:“阿如,你做的很好!”
阿如抖了抖眼睫,双颊绯红,神色靡丽地痴笑。“阿如只求能帮到大人。”
“圣人带你从博陵出来,”梅纶呼气如兰,轻柔地吹入阿如发鬓眼角。“你如今这样待她,你胆子好大啊!”
话语声很轻,甜蜜的,就像是每个长安少女春.梦里的呢喃。
阿如脸颊越发地红,对着这样美的郎君,她觉得目眩神迷。唇瓣一启一阖,喃喃地道:“阿如、阿如愿意为了大人去死!”
“嘘!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梅纶莞尔一笑。玉做的郎君,就连笑起来也格外温柔。
阿如不知道自家是怎样走出去的,长长的长廊,每隔十步就有禁卫兵把守。可是他们都不知晓,她刚才偷偷地见到了谁,又说了些什么。她有种隐秘的欢喜,于是挺了挺雪白.胸.脯,飞天髻下的脸露出快意微笑。
旻皇后自幼便是高高在上的博陵崔家嫡女,内定的帝后,视她们这群出身寒微的良家女为蝼蚁。可是她谭家阿如,当年也曾读书认字,也有过如意郎君的美梦。——凭什么崔阿棠什么都能得到,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阿如回过头,雪白脖颈宛如一只鹤。她孤零零立在廊灯下,只觉得,这宫殿太大了,这长廊……也太长了些。
那个永远著紫衣温柔笑着的梅大人,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些。
长长的长廊。
梅纶转身,背后是粲然灯烛。可是他的脸却埋在暗影处,玉冠下的眉目不甚清楚。许久后,他轻轻揭开从江南道来的秘信。
油蜡封口,揭开后,里头的字笔走龙蛇。赫然正是燕王王傅冷松先生的笔墨。信内托另一位光帝老臣,尽快写好檄文,交付予他,他好派人去张贴天下。
讨伐渌帝的檄文?呵!
梅纶勾唇冷笑。渌帝早已死了,就死在这静悄悄的宫室内。除了他与旻皇后,这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寻得到尸首。
也无人能瞧见,渌帝那老贼在死的时候,胯.下簌簌发抖,尿了一床骚尿。瞳仁睁得极大,嘴角留下涎水。
那老贼,到死前一刻,还骑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梅纶慢条斯理地撕碎冷松先生寄给中书省的密信,唇边笑意越发地冷。
可怜这起子光帝托孤的人,到现在还以为渌帝活着。又或许,他们只是,不得不假装渌帝仍然活着,如此才好打着为光帝复仇的名义起事。
渌帝毒杀了亲兄光帝,坐上龙椅后,却又死于他胯.下.脔.宠与他的正妻合谋之下。怕是他死也想不明白吧?
想不明白,也好。
梅纶对光帝或者渌帝,都没甚好感。光帝杀了他的亲族,渌帝骑了他,都是一丘之貉。
碎片雪花般落入炭盆。
六月里的夜,梅纶依然双手笼着炭火,眼皮垂着,慢慢地想起恩师的外孙、如今被安排去做绣衣的程怀憬。
依着旻皇后的意思,程怀憬侥幸没在淮地死成,在回长安路上就得杀他。但程怀憬一路又是弘农杨家,又是南阳郭家,居然与几个具尊位的王妃母族都甚为相得!
旻皇后无奈,又打算故技重施,召唤程怀憬入宫,明着是允他官职,实则寻个由头以失仪罪将其活活槌死。
是他护了程怀憬。
他假装奏琴,在竹林外,似有意若无意地,就程怀憬入宫一事与黄门闲话。弘农杨妃性喜竹,又爱茶,每日总要派宫娥去取那处的斑竹竹叶,回去煮茶喝。
他算得刚刚好。
程怀憬生具美人骨,言笑间风姿太盛,梅纶总嫌此子太过妖冶。听闻此子,亦与光帝子燕王秦肃有不清不楚的纠葛。据他藏于燕王府的暗十二数次密报,秦肃竟似已成程怀憬入幕之宾。
踏着污脏脂粉爬.床的路,他梅纶已经走了。他不愿恩师外孙再走这样的路!被世人唾骂,有他一人就够了。姜家子弟尽数流放南疆,恩师血脉,只得一个外孙入朝。
他千辛万苦、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程怀憬,巧妙安排他步步高升,甚至不惜动用燕王府另一枚暗桩,命昔日霁月观“疯道人”徒弟小郭大夫主动请缨,跟随秦肃去淮地,就是为了提示程怀憬,那处旱灾是个幌子。只须炸了堤坝,便可活民。
“疯道人”死的忠义,他留下的道童小郭大夫也甚是明德。
他护程怀憬,护的这样用心良苦……不过是因为,程怀憬垂眸不语的模样,像极了乾元十一年的恩师。
乾元十一年,他恭谨地立在姜园廊下,低头唤了声。“大人!”
姜度怀中斜斜插着白玉柄麈尾,常服微敞,膝边跪伏着与他年纪仿佛的仆童。闻声望过来,语气令人出乎意外的温和。
“你便是坊间所传的神童?七岁能诗,还是靠着偷学来的。善,甚善!”
春风吹拂,七岁的梅纶诧异抬头。身上单薄的素白麻衣,以及他狼狈被人揪进来的姿势,无一不昭示着他与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司空之间,判若云泥。
姜度笑了,好看得就像云端上的仙人。他漫不在意地掸动麈尾,温声道:“玉郎,你该唤我恩师。”
“我……我不是,大人,某是个育婴堂内的弃儿,是罪人之后。官家说,不配有名字。”
“无妨,吾今日便赐汝名。”姜度转过头,朝帘幕后头正在辩论的姜家子弟们高声笑道:“你们也来瞧瞧!这小儿,是否生的颜色如玉?”
“恩师谬矣,当是君子如玉!”
姜门子弟们也纷纷从帷幕后鱼贯走出,语笑晏晏,都来瞧他这个得了天大便宜的寒门弃儿。
得以大司空为师,可不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梅纶从此一步登天,跻身于士族名门,成为举国闻名的姜门最小弟子。
后来,位极人臣的大司空姜度死于馋佞,昔日姜门子弟盘根错节,除了极个别能逃出生天,余下的,大多被牵连。姜家举族流徙南疆,昔日门庭若市的姜园人去楼空,一夜西风凋碧树。
梅纶弃姓埋名远走他乡。
直到乾元十八年,梅纶辗转托了许多人,终于如愿被领到渌帝面前。他浑身只着了件薄纱,满面绯红,像条野狗那样跪地承欢。春.药灌入□□,渌帝执铁鞭抽打他清瘦脊背,癫狂大笑,让他在冰窖内爬行。他披薄纱,双手撑着往前爬,口中嘤嘤泣道,圣主,求圣主怜惜!
乾元十八年,那是他最好的年华。他本该在那年春闱,凭借文章独步天下,一鸣惊人!
“……恩师!”
暗影处的梅纶久久凝视炭盆内燃尽的江南道密信,抬起袖,紫衣下的身影簌簌发抖。
他又觉得冷了。
“大人,奴有要事禀报!”
门外响起轻声呼唤。是他安排于幽篁宫杨妃处的黄门。
“何事?”
“禀大人,今日在宫门外劫走宿桓的那人查清了,正是江南燕王。”
梅纶霍然起身,紫衣浮动馥郁龙涎香。他走到门边,小声问道:“他人在何处,速速去截!”
“怕、怕是来不及了。”黄门跪趴在门外,嗓子抖的厉害。“兴庆坊已经知晓这件消息,奴刚才来时,见禁卫兵全副铠甲匆忙出宫,约有上百人,已是与大皇子的人在门口起了争执。”
“禁卫兵为何出宫?”
“大皇子要去西郊捉拿燕王,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叫长乐宫知晓。圣人听闻燕王未死,已是醒了。”
“……愚蠢!”
梅纶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玉牙。数息后,压低嗓音问道:“他如今在何处?”
“西郊伏龙寺,与那位小程大人在一处。”黄门顿了顿,瑟缩道:“鸿胪寺寺卿小李大人也在。”
“他们想要瓮中捉鳖?”梅纶负手冷笑,一袭紫衣半明半昧,玉面含霜雪。“速去启钥,传唤那名死囚,就说用他的日子,到了。”
“喏!”
黄门趴伏在他脚边,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深宫内禁苑连廊。旻皇后以为这天下一切皆在她指掌内,大皇子秦蔺以为,他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储君。呵!这对儿蠢货母子,约莫是忘了,从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且让他们得意!待人捉了来,旻皇后押着“燕王秦肃”入帐,那时,会有莫大的惊喜在候着她。不,是候着这偌大帝国。
梅纶抬眉,终于自深宫灯烛暗影中扬起脸,无声地勾唇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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