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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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拉斯维加斯有日报，那当天的头条一定是：“六男一女露宿街头，身上有数个针孔痕迹，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而“头条”的主角们，此时都垂着头坐在柏林对面。

黑人老哥小脸煞白，梅夫人脸却黑的像是糊了一层石灰。

其他人眼下乌青，一副纵欲狂欢了一夜的样子。

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柏林正靠在床上，腹部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好了，小精灵不是还是抓到了吗？别丧气了。”

黑人老哥一脸委屈。

“可是我们都没做什么！还帮了倒忙！”

一听这话，梅夫人的脸好像又上了一层水泥。

柏林说：“没有啊，你们让她放松了警惕，而梅夫人的试剂克制住了她——虽然，不是香水而是解药罢了。”

梅夫人显而易见的颓丧了。

“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就突破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并且还针对解药配制出了可以使人晕厥的辅助剂。”

“真是一个天才啊……”梅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惆怅：“不过，阁下，您是为什么没有注射解药呢？”

柏林微笑。

“我发现你加了许多镇定剂，而我不想降低我的灵敏度。”

他指了指她的小皮箱。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这种镇定剂碰上一点点芝士，就能让人休克。”

水泥凝固了。

梅夫人脸色灰败，双肩垮了下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每个毛孔都彷佛在说“为什么我这么菜”。

低气压笼罩了整个套间。

良久，梅夫人突然想起来一点：“对了！小精灵明明是六指啊！”

柏林心一跳。

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砍掉了伽碧莉的手指，就忙说：“她一直是五指，六指是对外的伪装。是用来迷惑他人的。”

梅夫人脸上闪过疑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柏林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段时间，还要请你们看住小精灵，不要让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黑人老哥拼命点头，保证完成任务。而梅夫人也放下疑虑，带着点莫名情绪地看了他一眼。

柏林没有在意这个莫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伽碧莉刺他的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让他失血过多而贫血。柏林在众人走后昏睡了一觉，再醒来后天色很黑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小灯。

他沙哑着嗓音说：“水……”抬手去床头摸杯子，结果一只玻璃杯沿抵在他唇间，温热的水缓缓地倾倒入口腔。

他大口喝着，水却越倒越快。柏林呛了一下，伸手去拦，结果整杯水直接泼在了他脸上。

水灌进鼻腔，他瞬间睁眼，对上了一双妩媚的猫儿眼。

见他醒了，伽碧莉面无表情地收回杯子，带起“哗啦啦”一阵响。

柏林这才发现她全身缠满了锁链，被拴在他的床头边。

她卸去了所有伪装，露出自然温柔的栗色头发，五官精致不俗、生动立体。

那一丝东方的血统只让她变得柔软神秘，昏黄的灯光下，像是从名画中走出来的少女跪坐在地毯上，眼神很安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铁链像蛇一样裹住她的全身，画面诡异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柏林难受地按住太阳穴。

看来黑人老哥完全误解了“视线范围”这个词。

他捂着肚子坐起来，用真诚的语气问她：“你可以挣开这些锁链吗？”

“……”

伽碧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她离他很近，柏林仔细地观察到这些锁链缠得很有技巧，一个死结串着另一个，看起来很难挣脱。

他抱着愧疚的心态，忍住疼痛的伤口，走下床，在她身边蹲下来。

“如果我把这些结打开，你可以挣开吗？”

他摆弄着锁链，心想作为一个神偷，应该这点技术还是有的。

果然，伽碧莉盯了他一会，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他动作很轻地把那些缠缠绕绕的粗铁链从她身上绕开。

他们两个靠得很近，彼此默默无言。

一时间只剩下了铁链发出的清脆响声。

嗯？清脆响声？

“哗啦”一声，柏林只感觉到一截链子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接着他狠狠地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铁链紧紧地勒住了他的咽喉。

“教父……”伽碧莉手中施力，在他耳畔咬牙切齿：“我也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

柏林一手扒住铁链，一手捂住被撕裂的伤口，感觉到随着失血，他的力气也在快速流失。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

小说里那些霸道总裁/帝国太子/黑道带哥是怎么能囚得一手好禁而不被女主反杀的？

第二个想法才是：我要完了。

他努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是真、的、有……东西、看……”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嗯？”

伽碧莉毫不留情，使尽全力。

柏林正处于虚弱状态，而且他有个掉血buff，被勒住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

时间在胶着中流逝，柏林能闻到链子上的金属味道，感受到冰冷的链子一点一点压进他的喉咙。生命受到威胁，他终于放开了链子，反手抓住了伽碧莉的左手手腕。他直接摸到伽碧莉第六指的断口，地下室的恐怖回忆涌入伽碧莉的脑海，她像是被触电一样，终于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