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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途子的话顿时令几人大惊失色。
王上下了晚宴,竟直接来了重玉宫?!
蕊云几个宫女也着急了,六神无主地看向纸鸢:“纸鸢姑姑,美人不在,我们可怎么办啊!”
要知道,美人是瞒着王上去看望小谢葵的,可小宁子报给王上的由头是因为美人身体不适抱恙宫中才不去晚宴的!这下怎么办?
纸鸢也有些无措,片刻后狠狠心,咬了咬牙:“罢了,王上若要惩罚,我们受着便是。”
蕊云几个宫女顿时哭丧了脸。
美人不在重玉宫,她们此刻也脱不了身去寻美人回来,只能盼着美人早些回来了。
***
宫道四下静谧,谢芙提着一盏玉白色的宫灯,循着宫墙慢慢地往前走。
今夜风有些急,吹得宫道一侧的花草哗啦哗啦响,她瑟缩了一下,抚了抚手臂,继续往前走。
前面回来时,她听到几个聚在角落的宫女悄悄议论说,今夜的晚宴上王上加封了京城第一才女郑映寒为妃子。郑映寒身为郑家小女,美貌又有才华,身后还是右相郑琮的势力,日后想必能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说不定还能坐上世间女子最向往的那个母仪天下的凤位。
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便也没多关注,只安静继续走自己的路。
谁知才走出几步,那几道低声议论的声音便又飘了过来。
一个宫女说新进宫的谢美人也不逊色,王上还把最奢华的重玉宫赏赐给了她,却被另一个反驳——
“那谢芙一个亡国公主,不过是凭着一张脸狐媚了王上,等王上腻了,她肯定要被逐出宫去的。”
听到这话,谢芙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极轻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停留,径直离开了。
入了夜,风愈发急了。
高大的朱红宫墙也挡不住这般大的风,手上提着的宫灯里的火苗被吹得忽明忽暗摇曳,岌岌可危。
谢芙小心地护住宫灯里的火苗,仔细不让它灭掉,一路回到了重玉宫。
可绕过宫道拐角,就快要回到重玉宫时,抬眼看去,竟遥遥看见重玉宫外站着比平日多出不少的守卫。
谢芙怔了怔,步子微顿。
平日里宫外好像并没有这么多人,今夜怎么……
想到某种可能,谢芙心中一紧,连忙加紧步伐,走近些又发现平日守在外头的小途子也不在,连忙丢了宫灯跑过去。
只是她才堪堪走上台阶,在重玉宫外看见里头的景象,便僵在了原地。
只见重玉宫内,宫女和太监洋洋洒洒跪了一地,气氛安静肃穆,四下安静得可怕。
领头的纸鸢低着头,沉默地跪在最前面。
男人玄色的颀长身影背对着她,长发被夜风吹得向后飞起,身影沉冷得宛如与漆黑的天幕融为了一体。
大太监徐屏躬身站在祁砚之身旁,小心翼翼,缄默不语。
距离如此之远,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祁砚之身上的怒意。
庭院中安静无声,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祁砚之敛眸回身,侧过头看见了一身荼白,站在夜风中茫然无措的她。
兴许是喝多了酒,他薄唇比往日更红,衬得俊颜白皙,那双向来冷佞的漆黑眼眸也仿佛蒙了层湿润的雾,可却仍能看清他眼中浮动的深沉冷意。
祈砚之仿佛在看一只不听话的爱宠,肆意打量着携了夜风归来一身清冷的她,讥笑一声。
他问道:“谢芙,这就是你的身体不适?”
他祁砚之在晚宴上念着她身体不适,晚宴刚结束便赶到了重玉宫来,可结果呢?
结果呢?原本应在重玉宫的人竟不知所踪。
身体不适?怕都是哄骗他的吧。
编的谎如同薄纸一般就被这样被戳破,谢芙沉默着咬唇,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宫灯长柄。
方才甫见纸鸢蕊云几个宫女跪了一地,她心中忽然升起了浓重的愧疚,若不是她借口不去晚宴,也许便不会连累她们。
此时听到祁砚之的讥讽,谢芙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宫灯,随后徐徐走上前,在祁砚之身前跪下,放轻了声音道:
“都是臣妾的错,纸鸢她们只是听了臣妾的命令行事,望王上不要牵连她们。”她心知祁砚之的怒火避无可避,顿了又顿,才勉强道,“臣妾……臣妾甘愿受任何惩罚。”
甘愿受任何惩罚?
祁砚之望着身前姿态柔和的女子,忽然冷笑一声。
“谢芙,孤还真是纵容你了。”
他眸光冷寒,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宫婢太监,忽然开口,声音因酒意渲染而显得喑哑:“都滚下去!”
纸鸢等人起身行了礼数,匆匆忙忙地离开。
谢芙侧眸看去时,对上了纸鸢带着担忧的眼神,她微不可察地朝纸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重玉宫的大门,庭院中只剩下祁砚之和依旧跪在冷硬地砖上的谢芙。
祁砚之似乎有些醉了。
他微微眯起狭长凤眸,打量着面前跪伏着的那道身影。
谢芙垂着眼眸,轻抿唇瓣,分明低头跪在他身前,身躯却依旧挺直,柔婉之下,还是清清冷冷,孤傲疏离的谢芙。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忽然想到了晚宴上郑映寒送的那段凌青竹。
凌青竹……青竹,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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