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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雨忍着泪劝慰:“婉言,你肺腑有损伤,不能大喜大悲,听话,等你好一点了,我再告诉你。来,先喝点水。”
俞婉言固执地抿紧了唇,一瞬不瞬地看着萧暮雨。萧暮雨忍不住又滴下泪来,一边的杜霜城叹了一口气:“我来告诉你罢,顾瑜找到你的时候,冷宫的火势已经蔓延,烧红了天?,她只将你一个人带回来。”
“怎么会呢。”俞婉言哑着声音喃喃:“我同爹爹说过,姐姐一定过得?很好,爹爹死前一直念着她呢,她怎么会回不来了呢?”
为何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她,为何她与?姐姐还未相认,便是诀别!
“婉言,婉言!”萧暮雨心都要碎了。如仪死了,浥凡半路留下字条不告而别,神农门极力寻找仍不知所踪,而浥尘,身?处大牢之?中,随时都会被处决。亲人之?中,只剩了俞婉言在身?边,俞婉却如同失了心魂一般,所有的劝慰,都是苍白。
“夫人,杜堂主,有温堂主的消息了!”半夏匆匆入门。
仿佛失了水的鱼儿被淋了一场雨,俞婉言的眼珠又开始转了:“濯渊,是濯渊么,他怎么样了?”
“他现下还好。”萧暮雨赶紧道?:“才?从天?牢里递了消息出来。”
“他下狱了?”
萧暮雨点点头,杜霜城看萧暮雨心伤,接过话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夏淑妃因着谋害夏贵人的旧事被揭发,惊惧之?下伙同淳王,夏之?昂逼宫,被温览拿下。随后?温览围宫,命皇帝写下“罪己诏”,禅让退位。罪己诏还未写完,翊王领兵火速回援,两方僵持不下,最后?是殷远思?轻骑定乾坤,射杀温览,结束了这一场宫变。
宫变后?,冬儿求情,温浥尘才?没有问斩,暂时收在天?牢里,等待裁决。
一环扣一环,胜出的,是那位一直看起来不甚睿智,安逸度日的皇帝。而经历了这些之?后?,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剩下了翊王和冬儿。冬儿还小,翊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俞婉言默然许久,问:“濯渊传了什么消息来?”
半夏连忙道?:“六个字:城外瘟疫,人言。”
萧暮雨和杜霜城正琢磨,俞婉言已豁然开朗,是了,上一世京城外闹瘟疫,正是这一节点。
“我明白了!”俞婉言忽然站起来,双眼明亮如星:“凝秋子?前辈呢,他在哪里?”
杜霜城沉痛不已:“门主诛杀崔明双一行人,受到重?创,已然仙逝。如今,神农门群龙无首。”
“那么,婉言僭越了。”俞婉言双目清亮,从袖中缓缓拿出一块令牌:“见神农令如见门主,神农门众人,听我号令!”
大弥的这一场宫变,多年之?后?,谈论起来依然令人心惊。几日之?内,淳王与?他的母妃,妹妹宜乐公主皆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入京。夏家灭门,沂王小殿下受了刺激,呆呆傻傻,整日只知傻笑。尚书令温览身?死,温府人去楼空。皇宫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
京城里的?百姓还未从宫变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大事件又接踵而至。城外流民之?中暴发瘟疫,几日之?间迅速蔓延,怕死的人不断地冲撞城门,守城的士兵怕杀了之?后?尸体无法处理,都只用利器驱赶,日夜不得?休息。
刚刚经历宫变的皇上本来伤了身?子,此时一听说瘟疫来袭,在朝堂之?上咳出一口血痰,卧床不起,封翊王为太子,处理国政。
就在新太子焦头烂额之?际,流民之?中忽地出现了一种说法,下狱的温浥尘温大公子,原本是神农门门主的高徒,神农门门主仙逝,能解瘟疫的,只有温浥尘温大公子了。
这说法传得?很快,每天?在阎王跟前晃一圈的流民登时挣命似的,不断高呼温浥尘的名字,守城士兵慌了,连忙向?上头禀告。太子沉默半日,大笔一挥,令温浥尘前去解决城外瘟疫,是生是死,端看天?意。
出狱的那一日,温浥尘一身?白色单衣,斑斑血迹,手指伤可见骨。然而他一步一步走向?城外的时候,百姓们自发地在路的两旁站定,目送他经过,离去。
温浥尘微笑致意,温润的目光扫过,如沐春风。城门洞开,流民们匍匐在地,痛哭流涕,一双双伸出来的手,带着微弱的希望。
脚步不停,温浥尘走向?长着脓疮的流民,任由城门在他身?后?紧紧合上。
十?日之?后?,瘟疫得?到遏制,流民们陆续病愈,大约是对?京城失望透顶,扶?携子相继离开,去别处谋生。而解了京城之?困的温大公子,却如蒸腾的水汽一般,消失了踪影。
太子抓了几个流民来拷问,流民无一例外紧闭口舌,不畏生死,拒不透露恩公的去向?。太子无法,又加上北方旱灾,蝗虫肆虐,只得?把温浥尘的事情搁下了。
又一年,太子因劳累过度,咳血不止,竟然走在了皇上的前头。临死之?际,口中念念不忘的,是猝然长逝的翊王妃温如仪。皇上悲伤过度,抖着手写下圣旨,封瑾王元南星为太子,随后?阖然离世。年仅十?岁的元南星在一众?臣的扶持下,登基称帝。
羌族人见大弥短短数月皇族凋零,两眼放光,又开启了新一轮攻势,幸得?殷远思?驻守边关,才?没有出岔子。
?百姓一面?赞颂着殷远思?,一面?替他的婚事着急,眼看着都快二十?五了,却还没空成婚,身?边很是凄凉。谁知他们没叹息多久,殷远思?自个儿寻着个姑娘看对?了眼,在军前成礼,堵住了悠悠众口。
据说,这位姑娘面?貌丑陋,却气度高华,满腹诗书,想来这殷远思?将军不是那等只看容貌的肤浅之?人,才?选了这么个妻子。?百姓们分析完,对?殷远思?将军的敬佩,又多了一层,仅在舍命救众生的温大公子温浥尘之?下,位列第二。
而此时,被敬仰的两个人坐在庭院中央,一人拿着一把刀,在一块上好的桐木上比划。殷远思?想做一把长矛,而温浥尘想做琴,两人争论不休。
贺兰廷在一边听得?耳朵都要烫熟了,伸伸懒腰站起来:“啧啧,就没人等管管你们么?”两人同时向?贺兰廷望过来,贺兰廷脖颈一凉,立刻笑道?:“得?得?得?,我不去参合了,我去给儿子买烤奶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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