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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舒坦日子,一个下午,石敢当满脸堆笑地来大牢。
纪心言一看到他?就?知道事情有进展了,因为他?是空着手来的。
不带东西那就?只能?带消息了。
果然,石敢当一开口便是恭喜。
“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多亏了县令大人和千户大人英明,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案。”他?笑道,“韩大人,杏花姑娘快快请移步大堂,县令大人正在提审盛小澜。”
韩厉迈步往牢外走,感觉纪心言没跟上,一转头见她正在两个牢房里四处寻摸。
“找什么?”
“没什么。”纪心言随口应着,快步走出?来,“看看别落了东西。”
韩厉无语:“你还真把这当客栈了。”
“哪能?啊。”纪心言道,“客栈哪有这么舒服。”
几人往大堂方向去,石敢当一路给他?们讲来龙去脉。
盛小澜这两年苦心经营,四处打点,在当地名声很好,是以石敢当一开口就?带了两分偏心。
“这事说起来也不全怪盛小澜。盛秋月这个人啊……确实有问?题。”
盛家?班老班主盛秋月当年算得上一角儿,他?唱的武生在丹阳省内都有点名气。但这人脾气很臭,尤其对徒弟们,非打即骂。
盛秋月喜欢招模样漂亮的男孩女孩从小养在戏班,虽说这是做戏子必要条件,但大家?都说盛秋月总让自己?的徒弟们伺候那些?达官显贵,所以盛家?班才能?这么快打出?名声。
这事盛家?班里一些?上年纪的人都知道,但一来戏子地位低,不管用哪种方式反正都是取悦人,二来这方法龌龊却实打实地有效果。
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闹出?人命来就?行。
具体有多少孩子受过这些?苦,石敢当也不知道。
他?说到这,看向杏花,语带深意道:“出?事那天,盛秋月逼你出?去唱戏,唱得不是什么好戏,你不愿意。当时?秋月园正在修葺,盛秋月欠了不少银子,那段时?间脾气更爆,见你不听话就?动了粗,结果被你用一根簪子伤了。”
纪心言听到一惊,难道原主真的杀了人?
石敢当继续说:“见你还敢还手,盛秋月非常生气,拿起戒尺就?打,几下便出?了血。”
韩厉看眼纪心言,却见她听得专注,表情仅仅是紧张而已。
“然后呢?”她问?。
“是盛小澜把你救下来的。”石敢当可惜地叹道,“可能?是平日积的怨气太多,可能?是垂涎班主之位,谁知道呢,总之盛小澜下狠手杀了盛秋月。”
“当时?绿梢正和姐姐玩耍,躲在假山里,刚好从未修缮好的窗户看到整个过程。她不敢哭,人就?吓病了,回?去高烧好几天。红豆找到妹妹时?,只看到你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并没有看到尸体和盛小澜。”
“绿梢烧退后脑子就?傻了,整天不是蹲在假山上,就?是在屋里画画,每一张画都被红豆烧了。”石敢当瘆人地说,“你拿到的那张,就?是遇到你当天,绿梢新画的。”
纪心言听得毛骨悚然,问?:“既然每一张都烧了,说明红豆知道事情轻重,为什么现在又拿出?来。”
石敢当道:“红豆不是唱戏的料,盛秋月本不想收她俩,是你求的情。后来在戏班,也是你们三?个住在一起,红豆说你像姐姐似的照顾她们,是她们的恩人。”
“但红豆真心以为是你杀的盛秋月,她烧画一是不想绿梢受连累,二是怕对你不利。包括这次,她把画给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人看到了行凶一事,希望你快点离开。不过盛小澜并不知道有目击者。出?事后,除了主动离开的,余下的旧人他?全都找理由遣散了,只留下年纪小无处可去的孩子。”
石敢当说到这,朝韩厉一拱手:“不瞒大人,盛小澜还意图贿赂县令大人,想尽快定了杏花姑娘的罪。”
“尸体呢,还在秋月园?”韩厉问?。
石敢当奉承道:“大人英明,已经派衙役去挖了。那尸体就?埋在园子中?央的池塘下。池塘是当年盛小澜亲手一块砖一块砖砌起来的,难怪不假人手,大家?还说他?一片孝心。”
他?看向纪心言:“不过有一点还不清楚。既然不是你杀的人,你何必逃跑呢?你不跑,县衙就?不会把你定成嫌疑犯。盛小澜见你走了,将你刺伤盛秋月的簪子交给县衙,把事情整个推到你身上。这样一来只要找不到你,他?就?是安全的。如?果不是你这次回?来……”
没杀人为什么要跑?这事得问?原主。
说话间便到了大堂外,正遇上被押解出?来的盛小澜。
他?不复往日那般神?彩飞扬,但多年练功留下的习惯仍然让他?保持挺拔腰身。
看到纪心言他?目光沉了沉,带着不解与恨意,然后他?转开视线,一句话都没说,直直地从她身边走过。
纪心言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只想马上去问?问?他?,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县令见韩厉到了,忙将几人迎进三?堂。
“大人这几日受苦了。”他?歉意满满,“都是下官昏头,这么明显栽赃嫁祸的案子都没看出?来。”
他?说完,又赶紧对纪心言道:“委屈了杏花姑娘。”
纪心言忙道:“不委屈不委屈。”
真谈不上委屈,好吃好喝的。
耿自厚对韩厉道:“马已备好,大人现在回?卫所吗?”
纪心言想插嘴去见见盛小澜,但在一屋子穿着官服的男人里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韩厉看她一眼,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纪心言怔了下,觉得这人好像听到她心声一样。
她抿抿唇,说:“我能?不能?和他?说几句话?”
韩厉看向县令。县令马上说:“当然可以。”
“谢谢大人。”纪心言回?道。
韩厉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他?语气平平淡淡,早就?心知肚明。
这一刻,纪心言忽然明白了。
每当韩厉问?“你还有什么事”时?,他?的潜台词是“我在提醒你,你还有事情要做”。
比如?上次他?说要返回?京城了,问?她还有没有事,那分明是在提醒她卖身契还没拿到手。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跟着衙役往牢房去。
这次纪心言去的牢房另一头,这里阴暗寒冷,每间牢房都关了一个人。
衙役将她带到最?里面的牢房前,提醒道:“姑娘有什么话快说,牢里阴冷对身体不好。”
盛小澜闻声抬头,昏暗的光线隐藏了他?的表情。
纪心言忽然从心底冒出?一股难言的悲伤。她闭了闭眼,深吸气,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她对盛小澜并没有多少感情,在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后,虽然知道盛秋月问?题更大,但她对盛小澜只是同情居多,这种悲伤应该是原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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