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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到了最高的地方,按理到了吃饭的时候,可营地之?中静悄悄的,没有篝火,也没有炊烟。
某个白皮肤的胡人大怒:“我要吃羊肉!”
周围儿胡人默默的看着地面,羊肉?别说羊肉了,就是那些缙人官府提供的、胡人看不上眼的馕饼和米面都已经没了。
那个暴躁的胡人继续怒吼:“为什?么?缙人还不给我们发粮食?”
关中历来都给胡人定期发放粮食,大部分都是米面,偶尔也有羊肉,胡人根本?就不用干活,只要每天?等?着吃饭就好。没想到过了十年不用工作的日子,到了如今,缙人竟然不提供粮食了?只是要饿死胡人吗?
其余胡人沉默不语,新来的那个女县令与?以前的那些缙人官员完全不同,很?凶的,还会假装胡人殴打胡人。有人慢慢的道:“再忍忍吧,或许明天?就会发粮食了。”
一群胡人点头,再忍忍吧,一定会发的。
那暴躁的胡人一脚踢翻了一个木架子,厉声道:“我们为什?么?要忍?我们要吃饭!缙人必须管我们吃饭!”他转头鄙夷的看着一群同族:“我们一起去?缙人官府门?口要粮食,今天?不给粮食我们就不走?!”
其余胡人犹豫了半天?,只觉缙人不给粮食就是不对,他们要粮食没错。众人三三两两的起来,道:“好,大家都去?缙人的官府闹!”
那暴躁的胡人狰狞的笑:“带上刀剑!缙人若是不讲理,我们就用刀剑和她讲理!”
百十个胡人咬牙,带上了各种武器,簇拥着那暴躁的胡人到了县衙之?前。
一路之?上,千阳县内的缙人见了,尽数避开,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好些缙人关上了门?板,躲在?门?后?唉声叹气:“唉,就知道胡县令这?么?个搞法会出事的!”“对胡人这?么?凶,那些胡人一定会造反的。”“欲速则不达。”
有缙人却热血上涌,胡人还敢在?大缙的地盘造反了不成?
县衙之?前,那百十个胡人站定,那为首的暴躁胡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大声的叫嚷:“缙人官府,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肉!”其余胡人跟着喧闹:“我们要吃肉,我们要吃肉!”
胡问静从县衙内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一群胡人,道:“围攻县衙,你?们想造反吗?放下兵器,立刻投降!”
一群胡人毫不在?意,只管大声的叫:“我们要吃肉,我们要吃肉!”那暴躁胡人狰狞的看着胡问静,大声的对其余胡人道:“杀了那个缙人官老爷,缙人就不敢不给我们吃饭了!”百十个胡人大声的叫好,冲向胡问静。
胡问静笔直的站着,身后?陡然冲出了二三十个手拿刀剑的衙役和士卒,衙门?的围墙之?上冒出了十余个弓箭手。
“嗖!”一支箭矢射穿了那暴躁胡人的胸膛。其余胡人大声的悲嚎,有人围着尸体惨叫,有人拿着兵器冲向胡问静,有人转身就逃,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放箭。”胡问静淡淡的道。
箭矢激射,跑在?最前面的胡人尽数中箭倒下。
有胡人手臂中了一箭,却发力前冲:“杀了那缙人狗官!”
“噗!”那胡人的脑袋飞去?,身躯却继续前冲了数步才倒在?了地上。
胡问静收回长剑,吹掉剑上的鲜血,厉声道:“全部杀了!”
几十个衙役和士卒大声的叫:“万胜!”冲进?了一群胡人之?中,很?快就将一群饿的手软脚软的胡人尽数斩杀了。
衙门?之?外尸横遍地,流血漂橹,血腥味弥漫。
李朗用力的擦汗:“还好,还好,胡人现在?才造反。”
胡问静笑了:“你?以为胡人为什?么?现在?才想到造反?”
“千阳县内有两三千的胡人,若是在?一开始就作乱,胡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有老实的要粮食给粮食要衣服给衣服,区区不到五十人的衙役和士卒绝不可能镇压两三千胡人的动乱。”
李朗很?是赞同,就是如此。
胡问静平静的看着满地的尸体,道:“千阳县内欺压缙人的胡人无数,胡某为什?么?只杀了抓了几个最恶名昭著的?”
“以为胡某想着杀一儆百,感化其他胡人吗?胡某可没有这?么?善良。”
“胡某只杀了极少?一部分胡人,那是因为……”
胡问静笑了,张开了手臂,任由阳光照在?脸上:“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最后?,他们来杀我了,却再也没有人站起为我说话了。”
李朗瞅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胡问静放下手臂,淡淡的望着远方,长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没有缙人,没有胡人,没有一条狗。她道:“胡某也怕胡人作乱啊,两三千胡人,胡某怎么?摆得平?只是如今却不怕了,两三千没有吃喝,缺少?刀剑的胡人算老几?就算两三千胡人尽数作乱造反,胡某也有把握杀光了他们所有人。”
李朗和一群官员动了动嘴唇,杀光两三千胡人?就是杀了眼前拿着刀子想要杀了大缙命官的百余胡人都会是超级大事件,会被扶风王司马骏砍下了脑袋。
胡问静仿佛听到了李朗等?人的心声,道:“大局已成,这?些胡人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胡某已经完全不在?乎杀光了他们。”
“来人,将那百十个胡人的尸体吊在?胡人聚集地,谁敢收尸,就杀了谁!谁敢到县衙闹事,就杀了谁!大缙的天?下由不得一群胡人作乱!”
百十个胡人的尸体吊在?了胡人聚集地最中间的位置。无数胡人默默的看着尸体,自从大汉以来对中原汉人的惧怕再次从血脉深处浮现到了眼前,区区十年的得意和嚣张仿佛就是过眼云烟。
有胡人颤抖着道:“我们怎么?可能和汉人作对。”他的爷爷的爷爷的部落就是被汉人杀得七零八落的。
有胡人理智极了:“我们只有骨头刀剑,汉人有铁剑,还有铁甲,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汉人?”
有胡人的眼中透着深深的仇恨和痛苦,缙人杀胡人,不让胡人活下去?,这?怎么?可以!他看着周围的胡人,这?些人为什?么?不肯联合起来与?缙人作战?
他站了出来,大声的道:“缙人欺压我们,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数千胡人默默地看着他,然后?交头接耳。
“那个人说什?么??”
“那是羯人!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头领,他说了什?么?了?”“他好像说的是缙人的言语,可是我没听懂。”
“那是羯人,不管他说什?么?跟我们匈奴人没关系。”
“那不是我们一个部落的,不用理他,我们只听头领的。”
那站出来的胡人看着周围数千胡人尽数散去?,心中悲愤无比,做一个勇敢的胡人就这?么?难吗?
角落,埃尔文等?胡人脸色惨白,缙人县令的凶残超出了他们的估计,竟然杀了去?讨要吃食的胡人。
“可是,缙人官府有给我们食物啊。”尼尔斯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他们明明收到了缙人官府给与?的粮食,虽然不多,也就勉强够果腹,还要靠摘野菜打猎才能活下来,但?是有粮食就是有粮食,比那些饿了几天?的胡人好太多了。
埃尔文眼中放光,一字一句的道:“缙人官府给我们吃的,是因为我们在?种地。”
其余人心中一凛,只觉这?句简单的言语中竟然包含了血雨腥风。
……
千阳县外。
胡问静带了千阳县的官吏傲然看着眼前的大片农田,农田上有一些农人正在?劳作,此刻才不过春天?,地里也看不到大片的绿油油的庄稼,一眼看去?竟然不是黑土就是黄土,颇有些寒碜。
胡问静看看左右官吏,一群官吏理解,胡县令有重大意向要指导,躬身聆听,等?了许久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官吏们惊讶了,再看胡问静,胡问静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一群官吏你?看我,我看你?,哪里办砸了,该死的,不知道啊。
胡问静大怒,指着一群官吏的鼻子:“胡某作为千阳县一把手在?太阳底下外出视察工作,你?们就不懂得给胡某打伞遮阳吗?”小问竹用力点头,装模作样的叫:“哎呀,太阳好大!我姐姐都要晒焦了。”然后?看胡问静,胡问静欣喜的点头,好孩子,给你?块糕饼。
一群官吏面面相觑,县令出巡要打伞遮阳?这?是洛阳的玩法?小地方不知道啊。
胡问静恨铁不成钢,这?种小事情都不懂,你?丫怎么?当官老爷的?
远处,村长带了一群人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胡问静严肃的道:“知道胡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村长赔着笑:“小人愚昧无知,还请县令老爷示下。”
胡问静对着长安方向拱手,一脸的崇敬:“当然是响应扶风王殿下的政令,大力发展胡汉融合,胡人汉人一家亲。”村长用力点头:“是,是。”心中莫名其妙,而后?又恍然大悟,难道要加税?其余村民脸色同样大变,每次朝廷搞什?么?花样,到了最后?一定是加税。好些村民要哭了,眼看胡人不敢欺压汉人,身为缙民有了一些主人翁的感觉,朝廷竟然要加税,这?是碗里的肉还没加上,立刻就要被挖掉一坨米饭了?
一群村民仓皇的跪下:“青天?大老爷啊,不能加税啊。”
胡问静怒斥一群村民:“依法纳税,人人有责!朝廷是不是加税,是不是延迟退休,是海量的专家经过研究的,比我都能,更比你?们懂!”
村民们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果然是要加税了。一些村民泪水打滚,还没有多收三五斗就要加税,今年怎么?过啊。村长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背也驼了,腰也直不起来了。
胡问静道:“但?是,本?官这?次来不是为了加税,朝廷从来没有说过要加税。”
村长的背立刻就直了,人也年轻了几十岁,大声的道:“朝廷圣明啊,胡县令青天?大老爷啊。”使劲的瞪村民们,快喊青天?大老爷,喊了之?后?胡问静就不好意思加税了。一群村民激动了,纷纷大喊:“胡县令青天?大老爷啊。”好些村民用力的掐自己的大腿,挤出晶莹剔透的泪水看着胡问静,胡县令看到他们这?么?崇拜她,怎么?都不好意思反悔吧?
胡问静在?村落中信步而行,一群官员和村民小心的陪在?胡问静的身边。
“这?房子已经有些年月了,是三狗子的爷爷的时候建造的,那是前朝的事情了。”
“这?片田是李二蛋家的,只有三亩七分,但?是每年的收成还不错,加些野菜,倒也过得下去?。”
每次胡问静停步左右观看,村长就急忙介绍着村里的详细情况。胡县令一直不说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他心里就一直悬着,唯恐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胡县令,只能不断地说话,试图拉进?与?胡县令的关系。
胡问静停下脚步,盯着一棵树。
村长急忙介绍:“这?棵树……”马蛋啊,这?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既没有历史,也没有特别的故事,他该怎么?介绍?
胡问静严肃的举起了手,身后?一群衙役点头,庄严的走?了出来,伸手按住了刀柄。
村长和一群村民吓坏了,这?是要杀人还是缉拿逃犯,可是……这?里没人啊。
几个衙役到了那颗树前,猛然抽刀,对着那棵大树斩落,刀刃入木,木屑纷飞。
村长和村民惊愕的看着那些衙役,又转头看胡问静,不明所以。
胡问静严肃的看着村长和村民们,厉声道:“从此刻起,这?棵树东边的人全部都是鲜卑人!”
村长和村民们呆呆的看着胡问静,一点点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胡问静完全不在?乎,继续道:“这?棵树西边的人全部都是匈奴人!”
几个官员用力点头,就在?文书上记录着。“某村某树以东三十五户皆是鲜卑人,以西二十八户皆是匈奴人。”
村长小心的看着胡问静,道:“县令老爷,本?村村民不是鲜卑人,更不是匈奴人。本?村村民都是汉人。”他唯恐胡问静不信,指天?发誓:“本?村村民祖祖辈辈都在?关中,到如今至少?有一两百年了,绝对都是汉人,绝对没有一个胡人。县令老爷一定是被某个偷懒的衙役蒙蔽了,误信了谣言!”村长和一群村民恶狠狠的看着衙役们,一定是你?们胡说八道,老子是标标准准的汉人。
胡问静沉下脸,厉声道:“你?说你?是汉人,你?有证据吗?”
村长和村民们呆呆的看着胡问静,这?哪来的证据?
胡问静厉声问道:“你?姓什?么??”
村长小心的道:“小人姓粟。”
胡问静冷笑:“根据官府的调查,天?下所有粟姓统统都是胡人!以为胡某胡说?以粟裕之?尊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汉人还是胡人,你?们哪里搞得清楚!”
村长打死不信,祖上说得明明白白是汉人,怎么?到了胡县令的手上就变成了凡是粟姓就是胡人了呢?又不敢反驳,读书人是文曲星,还能说错了?
胡问静甩袖子:“胡某看你?们的脸个个都不像是汉人,分明就是胡人!”
村长和村民们大惊,不可能啊。“我们真的是汉人,不是胡人啊。”一群村民互相打量,真的不像汉人吗?
胡问静看着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忽然笑了:“本?官当然知道你?们是汉人……”一群村民松了口气。
胡问静道:“……可是,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胡人了。因为……”
她的脸色陡然变得凶狠:“因为扶风王殿下说了,千阳县只准有胡人,不准有汉人,凡是汉人统统加三倍赋税!”
村长和村民们只听见“扶风王”,“三倍赋税”,立刻紧张了,三倍赋税绝对是要人命啊。
胡问静继续恶狠狠的道:“千阳县只有胡人,没有汉人,你?们是汉人,就必须搬出千阳县,所有房产田地统统充公,全部白送给胡人,谁敢不服,扶风王殿下管杀不管埋!”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黑锅必须让扶风王司马骏背。有官员一脸的严肃:“对,就是扶风王殿下的命令。”有官员一脸的悲伤:“我们也不愿意啊,可是那是扶风王殿下的命令,以后?整个千阳县都是胡人的,谁敢不服,统统杀了!”
村长和村民们想到扶风王殿下把胡人当做亲爹,立刻信了,双眼发直,喃喃的道:“这?可怎生是好?”
胡问静举手向天?,悲愤若狂:“可是,这?千阳县是汉人的!这?关中是汉人的!这?天?下是汉人的!不是胡人的!本?官是千阳县的父母官,本?官要对千阳县的百姓负责,本?官决不能让千阳县的汉人流血又流泪!”
村民们泪水长流,对,对!
胡问静低下头,一脸的真诚和体贴的看着村民们,道:“所以,本?官决定,你?们以后?就是胡人了,这?田地和房子就还是你?们的。”
村长和村民们瞬间就懂了,作假!糊弄上级!
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只要家园还在?,做个胡人又有什?么?关系。
胡问静板着脸:“记住了,以后?有人来问,你?们就说你?们是胡人,切不可说是汉人。本?官可是为了你?们担了干系的,若是谁说漏了嘴,本?官就砍了他的脑袋,全家挖矿!”
村长和村民们用力点头,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胡问静道:“本?官大力支援胡人建设,以后?每个月会给村里送点粮食。”
村长和村民们更加高兴了,当胡人真是好啊,众人拍胸脯保证:“县令放心,以后?不管谁来问,我们都是铁打的胡人!”
胡问静继续问:“若是有人问你?们怎么?不说胡人言语呢?”
村长反应极快:“我们虽然是胡人,但?是在?千阳县待了十年了,自然是学会了汉人的言语,我们胡人的言语是这?样的,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一群村民热切的点头:“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
另一个村子中,锣鼓喧天?,所有的村民都跑了出来,惊恐的看着一群衙役。
衙役厉声道:“记住,以后?你?们村就是法兰西胡人。”百姓无所谓,什?么?胡人汉人,只要能够白拿粮食,说我们是火星人都无所谓。有人想的非常的透彻:“管朝廷怎么?说我们是胡人,我们心里知道自己是汉人,谁还能夺走?我们的血统不成?”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天?高皇帝远,朝廷说是胡人就是胡人,千阳县内谁会以为别人是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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