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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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轻舟并不打算关注陆明升心中复杂的想法,只想快点把林非搞出去好跟这两位一拍两散。

虽然他本人是个神经病没错，但不代表他乐意跟病友共处。

他主动提醒道：“这个场景快要结束了，你要是不趁现在把林非叫醒的话马上就要重新回溯了。”

出租屋里头目已经把刀比划到了小陆明升的胸口。

陆明升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他看着场中的情景,忽然哑声问：“这个场景,他回溯了多少次了？”

许轻舟大致估算了一下：“几十次吧。”

梦魇中时间流速本来就跟外界不同?，几十次都是保守估计。

能把十年前的场景分毫不差地还原出来，本身就意味着无数次的回忆。

陆明升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到了现在，他已经不知道两个人这么纠缠下去，究竟谁更不好过一点了。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林非忽然挣开了管家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着小陆明升的方向跑过去，紧紧拉住了小陆明升的手腕，抬起头来对绑匪头目说,眼神冷静的不像个十岁的孩子：“我是林非，我是林家的小儿子，你杀了我吧。”

他已经醒过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非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要是十年前他说了这句话,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梦魇听见了主人的死志，蠢蠢欲动想要收割新鲜的灵魂。

头目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把小陆明升推到了一边,冲着林非举起了手中的刀。

林非闭上了眼睛。

梦魇构造的幻境开始一寸寸破碎。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许轻舟刚想动作,旁边的陆明升已经冲了出去，倒在地上的小陆明升忽然像是有了灵魂一样，扑了过去，把林非狠狠地压在身下。

刀已经落下来了,正正扎在陆明升的后心处，带起一串血花。

林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陆明升却冲他笑了，透着点狠劲：“林非……你给我活着，好好活着，带着对我的愧疚……活一辈子……”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林非的脸，像是想把这张脸刻到骨子里一样。

他一直都知道，林非是个感?情很淡薄的人，但是他不信，总是蠢蠢欲动想在林非心里留下点什么东西。

人和人的联系其实是很脆弱的一种东西，银货两讫之后就是再也没有交集，互相亏欠互相纠缠，最好发过疯见过血，才?算是把彼此牵扯进了生命里。

陆明升一共死了两回，第一回是为林非死的，第二次仍是。

那么这样，就算以后再也没有人在林非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林非也能记住他。

直到最后一刻，陆明升才?恍惚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人冰雕雪砌，是他永远的求而不得。

陆管家疯魔了一辈子，就说对了一件事，林非是他的主人，毕竟一直没动心的那个人，总是赢的。

被幻境构造出来的身体渐趋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林非恢复了本来面目，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陆明升消失的地方出了神。

陆明升跟林非命数相连，代他受了这一刀，梦魇以为主人已经死了，幻境崩塌的速度开始加快。

许轻舟也顾不得别的，扯着林非跑出了出租屋。

原本稀薄的雾气越来越浓，终于完全取代了幻境的场景。

许轻舟循着引魂香的气味拉着林非在浓雾中疾走，到了幻境边缘才?停下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淡白色的光圈，引魂香的气息甜腻扑鼻，这是梦魇的出口。

原本一直乖乖被许轻舟拉着的林非忽然停了下来，声音平静地问：“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出去了？”

“穿过这个出口你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许轻舟松开林非的袖子，偏头看了一眼，忽然说，“你先擦一擦眼泪。”

“你胡说什么？”林非皱了皱眉，下意识摸了摸眼睛，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水迹。

他……原来哭了吗？

林非心里忽然有些茫然。

许轻舟冷眼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推了出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陆明升，就要把人送出去。

许轻舟见林非已经顺利出了幻境，也打算跟着出去，忽然头晕了一下，接着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