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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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抗争了许久,奈何爹妈、兄嫂站在统一战线,一哭二闹三上吊,软的硬的轮番上阵。她毕竟是个脸皮薄的小姑娘,拉不下脸闹到镇上去撕X,不到一个月,心态就崩了。
这厢女方刚同意,媒婆就带来了男方的意思:同意入赘,也同意收养继子,但希望校家人也能适当照顾他的父亲。
于是乎,原主的婚姻就这么定了。
三个月后的今天,新新人类的校嘉华回看这些,只能说谢天谢地留下来了!
否则这会儿的她,指不定还在东三省的犄角旮旯里,面朝黑土背朝天呢。
对很多充满理想抱负的知青而言,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是次要的,无尽的迷茫才最诛心。
在家有吃有喝,有爹妈照顾,可不比去外地当劳力强?
虽然青河村也是农村,但是校嘉华知道,很多年后,随着政策的变革和社会的发展,这里会依附隔壁的帝都,被划入人人向往的城市新区。
附带着,校嘉华对这桩阴差阳错的婚姻,也宽容了许多。
她不禁好奇,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人来着?
房间的床头柜里,压着他们的结婚证,结婚证上没有照片,只有丈夫的名字:白恪言。
校嘉华回想了一下,脑子里的印象是“白白净净、谨慎寡言”。
还真是人如其名。
她隐约记得,他们只在县城见了一面,登记结婚后,拍了唯一的合影,他就踏上了回城的火车。
入赘女婿是不需要付彩礼的,白恪言还是把全身的钱、票都给了岳父岳母。他只求带走合照,说是去军队打什么报告。
站台上,媒人请小两口单独说几句话,她故意偏着头不看他。
关于这桩婚事,他们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四个字:她(他)不愿意。
他们一路沉默到底。
火车快要发动的时候,白恪言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崭新的军用水壶,红着脸递到她手里。
“是新的。”他局促地解释,“你可以自己用,或者卖掉。”
“家父那里,就……”
因为她始终不看他,“拜托你了”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后来,那只军用水壶,辗转落到校大嫂手里,被卖掉后,换成了用来答谢媒人的粮票。
想到这里,校嘉华果断收拾东西,决定去探望公公。
她端着碗,刚走到门口,就被熊孩子拖了后腿。
“娘,你别走!”校大宝紧张地挡在门口。
恐慌的情绪会传染,小石头也扑腾着,想跳下椅子。
熊孩子抽搭着掉金豆,校嘉华却在心里笑了。
且不说她是初来乍到,就连原主平时住校,也不过当了三个月的后妈,哪有什么母子情深。
校嘉华很清楚,校大宝很聪明,他这样黏她,只是出于对“靠山”的敬畏和服从,绝不等于对母亲的爱。
孩子们惧怕的不是她离开,而是被她抛弃。
贫乏年代,死于饥荒和疾病的人不在少数,有个后妈磋磨自己,总比孤苦伶仃没人要强。
更何况,这个后妈还是全家性子最弱、心肠最软的小姑。
校嘉华也不想用成人的眼光,去评判两个平均年龄不到五岁的孩子。前尘往事如灯灭,上辈子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背叛太残酷,她无法信任身边的人,至少现在是这样。
僵下去不是办法,校嘉华缓缓开口。
“第一,我身上没带行李,是要去大院,不是离家出走。第二,天黑小石头出门不安全,你必须留下照顾他。第三,如果听懂了,就让开。”
校大宝瞪大了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姑妈好像变了一个人。最明显的是,他现在和她对视,总是撑不过三秒,就怕得想哭。
苦情牌和卖萌牌,全部失效了。
他不死心地问:“娘,你真的不会跑去东北当知青吗?”
“……不会,我闲的?”
她看着他,意思很明确。
校大宝破涕而笑,吱悠一声,打开院门:“娘,你去看二爷爷吧,他不是坏分子,我会照顾好石头的。”
校老栓比白父的年龄稍长,为了区分两个爷爷,校大宝私下这么叫。
校嘉华很意外:“你又知道?”
“呃,二爷爷教我写过字呢。”
姑姑当初结婚,小伙伴都嘲笑他多了个坏分子爷爷。校大宝气不过,偷偷跑去大院扔石子儿。
老先生被砸到腿,问清缘由,不但没有批评他,还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临走前,还摘了把树上的果子给他吃。
“所以,他们其实是好人。”校大宝信誓旦旦。
“就你机灵。”
校嘉华敲他脑门,“乖乖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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