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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数日,又降了场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白雪将亲王府遮掩起,往日红瓦绿砖的府邸,此刻除去银白,再无其他。

姜夭站在庭院,望着银装素裹下的亲王府,有些发怔。

没有下人愿意主动与姜夭搭话,唯有在亲王府待了些年岁的管家,才敢去低眉顺眼的劝导姜夭:“郡主,外边寒气重,您请回屋吧,莫要伤了身体。”

先生素来不喜欢雪。若是因为这雪,惹得先生不愿再回亲王府,该如何是好?

姜夭还曾问及那人,为何不喜欢雪。那人思考半晌,最终简洁的给出答案。

她的先生说,冷。

姜夭从此便记着了陆酥秋的习惯。

“去安排好人,将院内的雪都给我扫干净。”姜夭站在院外的身子不见挪动,仿佛未曾闻见管家的劝言。

“是。”管家见姜夭无动于衷,便也闭口不择。

大雪过后,降温也降得厉害,姜夭这才想起被自己搁置于脑后,不闻不问数日的陆酥秋。姜夭于是话锋一转,风淡轻云的问道:“那琴师的病可有所好转?”

本该是关心的话,可搭上姜夭冷淡的语气,便颇有事不关己的漠然意味。

管家不敢欺瞒,如实回答:“依照送药的侍女的说法,病虽好得七七八八,可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孱弱。”

闻言,姜夭道:“去医春坊开些补药,每日煎好,按时送去给那琴师。”

管家唯唯应诺。

“别让她死在亲王府,否则,府内之人皆不会好过。”姜夭言出必行,故而此话一出,便令管家不寒而栗。

管家深知,从郡主的先生离开起,郡主便彻头彻尾的变了。只怕是以后也难再转变性子。

姜夭挥手,示意管家退下。管家心领会神,即刻便不再打扰姜夭,默默退离了。

姜夭支身一人去了书阁。数之不尽的书籍置于阁内,她却不愿多看一眼。穿过这些书籍,她走至自己的书案前。

书案上未曾放有半本书籍,仅仅铺展着一张又一张的画像。手轻轻抚过画,姜夭微翘的嘴角掺了柔情,对其视若珍宝。即便是画像,先生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仅是观望一张画,姜夭却心花怒放得似是触及了陆酥秋本人。

骤然,书阁的门被敲响。

姜夭的和颜悦色尚未存留多久,便因这不合时宜的打搅而蓦然烟消云散。她的书阁是有下明令,任何人不得闯入。来人倒是胆大妄为,敢明知故犯。

姜夭面色不善:“谁?”

书阁的门被推开,姜姝自顾自走了进来,没有畏惧姜夭半分,而始终谈笑自如:“许久不见,夭姐姐可有想念妹妹?”

“你到此找我,”姜夭对姜姝的寒暄置若罔闻,“所为何事?”

姜姝态度温和,明眸善睐令人心生好感,“夭姐姐不觉得我是来与你叙旧的?”

“姜姝,你我既不是初次相识,你是什么人我难道不清楚?”姜夭低嗤,“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姜姝走近了姜夭,模样甚是无害,“夭姐姐莫不是对我有误解?”

“误解什么,”姜夭的嗓音极凉,“你与我之间的明争暗斗何曾少过?”

“可夭姐姐从未输过,不是吗?”姜姝敛眸,状似陷入回忆,笑颜也似染上了一层冷意,“什么都是姐姐的。”

“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些?”姜夭不为所动,神色一如既往的古井不波,毫无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不,”姜姝摇头,眼眸透亮,“我这次找夭姐姐,是有求于你。”

姜夭仿佛听了什么惊为天人的笑话般,她侧目,冷冽的嗓音带着戏谑:“有求于我?”

姜夭与姜姝自小就冤家路窄,谁也没看顺眼过谁。二人互不相容,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便无论姜姝输得如何惨,姜夭也从未于姜姝身上,得到“求”这个字眼。

姜姝朝自己示弱,如今倒是头一回。

姜姝放低了姿态,却不见半点愠意,反倒心甘情愿,“是,我有求于姐姐。”

姜夭:“你所求为何?”

谈及那人,姜姝的嗓音也轻了,“我想向夭姐姐求一个人。”

“何人?”姜夭眯着狭长的眼眸若有所思,究竟怎样的人,才能令姜姝心甘情愿地为之低头。

“被姐姐邀请而暂居于亲王府的那位病美人。”姜姝说得毫不犹豫,“我只求她。”

“我若是不愿答应呢?”姜夭阴郁的脸庞带着轻蔑,“我手下的人,凭什么要我让于你?”

便如同于琴曲一般,《凤求凰》是独属于她的,先生也是她的。即便那病美人远不及先生,但姜姝究竟求不求得到,也该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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