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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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三，就完了。”苏妍勉强笑笑。

看着苏妍的笑容，周航的目光躲开了，很长时间他一直都在试图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解的结果就是在他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他发现把自己陷进去了，他不自觉的被苏妍吸引，他喜欢她的文字，喜欢她的才情，喜欢她的忧郁，喜欢听她说话听她笑。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上了她。可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她表白的时候，胡海歌就出现了。

苏妍第一次提起胡海歌，周航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那是苏妍的眼睛告诉他的。半个月前，他说起需要一个美编。苏妍就说了胡海歌，她说遇到一个画画特别好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见到，见到了一定把他介绍给你。周航现在都可以想到苏妍当时的眼神，喜悦到发光的那种肯定。他在心里对苏妍说‘苏妍，我真不希望你再遇到他。’可是一切就像命里注定的一样，他们还是遇到了，苏妍把胡海歌带到他眼前的那一刻，他知道不只是苏妍喜欢胡海歌，胡海歌也喜欢苏妍，而且更为强烈。从头至尾，胡海歌的眼睛几乎不曾看过别人。

天空，是谁放起了风筝，颜色鲜艳的夺人眼球。林佳玉和何意首先抬头，追随着那一抹艳丽的色，眼光流转。

“览无遗，碧空尽，风弄舞姿颜色清。乘风欲飘零，无奈不尽兴。我应该，何去何从？”何意一直看着那上下翻飞的风筝，随口吟出。

“蓝天，白云，蝶飞，蝶舞。看，红粉佳人，未语泪先流，剪不断，一世的相思，万古惆怅，情为哪般？”周航眼望风筝，脱口而出。

“老大，你干嘛那么伤感。”林佳玉看着周航说，眼睛里都是疑惑。

“千古的相思，万古的惆怅只因情爱深藏，情在天空，爱在天空，心也在天空，而，那根拴着情，拴着爱，拴着心的线在你手中，任由你随意的收或者放。”胡海歌看着苏妍，似是对自己，也似是对苏妍说，“我就是那只翻飞的蝶，终究不愿离开你的手掌。”

所有人都看向胡海歌，不只因为他向苏妍表白，更多的应该是惊讶，惊讶于他的文字，所有人都认为胡海歌只会画画，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文字功底丝毫不亚于他们。

苏妍看着胡海歌，眼睛里满是神采。如果开始她只是被他的画折服的话，那么现在，还有他的文字，他的勇气。爱是需要勇气的。

苏妍看着胡海歌说：“蝶儿飞，飞出一世的情，飞出一世的意，飞出一世的缘。线儿轻轻绕，带着情，带着意，带着缘。一圈又一圈，你情我愿，相思又缠绵。”

别人都还沉侵在苏妍和胡海歌的一问一答中，林佳玉早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把我们当空气了吧。还你情我愿，哎哟，酸死了。”

苏妍反驳说：“我这不是跟着你们的思路跑呢吗。”

胡海歌看了看他们，最后看向苏妍说：“苏妍，我是认真的，这就是我想说的话，今天他们都是我的见证人，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在胡海歌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安静，只有那只风筝在空中飞舞。苏妍就那样静静的听着，眼睛晶亮晶亮的。

“好感动啊，好希望有个人也这样跟我说。”锦心羡慕的说。

周航看着这一幕，心里难受，可还是带头鼓掌，为胡海歌，也为苏妍。

林佳玉看着那个风筝早就心里痒痒了，说：“老大，我们的会开完了吧，该回去了。”

周航说：“好，我们回去。趁现在灵感还在，都回去赶点儿稿子。”说完带头收拾，何意，何马帮忙，一会儿就好了。

此时，林佳玉冲何意眨巴眨巴眼睛说：“猪头，你不是说要去那边一下吗？”说完用手随便指个方向。

“我没有说啊，哪边啊？”何意故意说。

急的林佳玉冲何意直咬牙瞪眼。何意忍不住笑了说：“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事，但不是那边，是那边。”说完故意指向另一个方向。然后对周航说：“你们先回去，我办点儿事。”

林佳玉马上说：“我也有事，你们先回啊。”说完拖着何意就跑。

锦心，朱琪，何马看到林佳玉的样子都笑了。对于这一对冤家，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周航说：“好了，上车走吧。”

锦心，打开前门坐了进去。朱琪和何马对视一眼上了后面，苏妍准备上车的时候，朱琪把门关了对苏妍扮了个鬼脸说：“我说某人，你现在走合适吗，再说我们的车都满了，放不下你。”

苏妍说：“好，放不下，我自己走。”说完拿手点了一下朱琪的头。

朱琪看看前面说：“老大，开车。她说了要自己走。”

周航看了看苏妍，说：“那我们先走了。”

苏妍点点头，看着周航他们离去，转身看了看胡海歌，突然间笑了，说：“你为什么当着他们面那样说？”

胡海歌依然认真的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当着谁的面，我都可以这样说，因为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你现在听，我还会那样告诉你。”

苏妍歪着头看着胡海歌说：“那我要不听呢？”

胡海歌一愣，随即又笑了，说：“你不听，我就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听了，我就什么时候说给你听”

苏妍大眼睛一瞪，说：“我要现在听。”

“好，现在听，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苏妍，我爱苏妍，我爱苏妍。”胡海歌把手放在嘴边，抬头向着天空喊，“老天爷可以见证，——我爱苏妍，我——爱——苏妍。”

苏妍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胡海歌，眼睛湿湿的，说：“海歌，我以后就叫你海歌吧。”

胡海歌看着此时的苏妍，说：“别动，我要把你现在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苏妍胳膊环着膝盖，头懒懒的埋在胳膊里，说：“有一天你会把这样的话说给别人听吗？”

胡海歌深情地看着苏妍，说：“永远不会，你是我这一生第二个爱的女人，紫晴是第一个，但是她丢下我走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现在在我心里就是唯一的一个，我爱你，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我骗不了自己。第一次看到你，你就是这样淡淡的，从衣着到谈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自觉的被你吸引。苏妍，我相信我的心跟我说的话，也请你相信我对你说的话，我此生只爱你。”

苏妍缓缓的抬起头，把长发向后捋了捋，胳膊肘支在了膝盖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看向远方，目光里盛满了忧伤，泪珠滚滚而落。说：“当年，韩希也是这么说的，这些话曾在我脑子里转了不知道多少次，从我们相恋到分开，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谁错了？我？韩希？还是他妈妈？若不是他妈妈去找我，我们现在该是怎样的？”

“海歌，你知道吗？韩希结婚了，他娶了秦一蓝，就在上个月。我们在一起三年，山盟海誓还萦绕在耳边，他却娶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一蓝，还有佳玉，我们仨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大学四年的同学，毕业后都选择留在这个城市。三年里，我们合租一个房子，好到可以同睡一张床，同吃一碗泡面。可是现在，一蓝嫁给了韩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是该祝福还是该怨恨。”

看着苏妍痛苦的样子，胡海歌坐到苏妍的旁边，扳过她瘦弱的肩，说：“苏妍，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还得活着，好好地活着，坚强的活着。是人就都有过去，像紫晴，是我的过去，韩希是你的过去一样。这三年，我一直把我的过去当成现在来活着，一直在回忆里不肯出来，其实我是在逃避，我不敢面对自己对紫晴犯下的错。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我应该勇敢的活着。苏妍，你知道吗？是你给了我重新去爱的勇气。我同样希望你能够勇敢的去面对你的过去。我不会去伤害你，永远都不会。”

苏妍抬眼看着胡海歌，细碎的泪珠还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她一眨眼就闪啊闪的。突然间，她一阵眩晕，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她看到韩希的妈妈向她走来，不断地哀求，求她离开韩希。她哭着摇头，不停地说，不要。

记不清有多少次，她从相同的梦中惊醒，每次醒来都是满脸的泪水。只是这次，她的泪呢？她习惯性的把手伸向眼角，却感到一只温润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她张开哭的疲惫的眼睛，看到了胡海歌。她看到自己靠在胡海歌的怀里，胡海歌的衣袖上浸湿了一大片。她用力的挣了一下，想要从胡海歌的怀里出来，却使不出一丝的力。多少次，她都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活着。当初，即使面对韩希那样决绝的离去，她都撑住了，可为何？此刻靠在胡海歌的怀里却再也不想起来了。她是真的累了，伪装了这么多年的坚强，在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人跟前，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崩塌。在胡海歌面前，她掩饰不了自己。胡海歌像是上天派来专门读她的心的一样。她掩藏的再好，却逃不过胡海歌的画笔。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夜色拢了过来。苏妍的情绪已渐渐地平复了，她开口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胡海歌抬头看看朦胧的天，再看看苏妍说：“好，我送你。”

苏妍还是显得很无力，她把包背在肩上，两手抱着胳膊，微微仰着头慢慢的走着，长长的头发随着微凉的夜风轻轻地飘着，淡紫色的衣服衬托着她的眼睛更加的忧郁。胡海歌走在她身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随着苏妍的步伐走。偶尔侧头看一下，就觉得世间所有的美都凝聚在了这儿，而他，也在这最美的画面里占了一席之地。

他们已走出了那片草地，路上一直都有呼啸而过的大大小小的不同的车，苏妍和胡海歌横穿过马路，走上了便道。路灯此时已经亮了，望向远处，星星点点，闪耀着诱惑的光。他们此刻是宁静的，静到忘了还有一种叫出租车的工具，或者他们更愿意这样走着回来。

走到苏妍和林佳玉住的地方，苏妍停下，说：“你回去吧，今天我太失态了，不好意思。”

胡海歌看着苏妍说：“苏妍，在我面前，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不要你活的这么累。过去的都让他们过去，好吗？”

“我累了，先进去了，你回吧。”说完转身上楼。

胡海歌看着苏妍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弯处，想着她所经历的一切，虽然他不完全清楚，可他知道苏妍的故事同样让她走不出来。他站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喝醉了跑出来的。心想，该死，今天还约了人看画的，忘了个一干二净。想拿出手机看看几点了，一摸口袋，什么也没有。他摇摇头，然后又开心的笑了，心想，还好，不管怎样，让我看到了苏妍。

苏妍上楼准备拿钥匙开门，门就开了，林佳玉看到苏妍嚷嚷着说：“我说小姐，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你要急死人吗。”

苏妍踢掉脚上的小皮鞋，穿了拖鞋，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打开包，拿出手机，冲林佳玉晃了晃，“没有电了。”

说话间，苏妍看到了茶几上的奶油蛋挞，说：’亲爱的，你知道我还没有吃饭就给我准备了我最喜欢的蛋挞，对吗？”说完拿起了一块。

“苏妍，一蓝今天来过了，蛋挞是她特意带给你的，我都没有敢吃。”林佳玉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

“哦”苏妍把手里的蛋挞放到了茶几上，淡淡的说：“你吃吧，我不饿”说完转身进了她的房间。

林佳玉讪讪的站了会儿，狠狠的跺了跺脚，气呼呼的坐在了电脑前。

她上了QQ，看到秦一蓝在线，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她没有吃，换我，我也不吃，你说你，你到底为什么啊？你明明知道韩希是苏妍的前男友……”

“对不起，不该瞒你们的。”

“对，小妮子你最可恶的就是瞒着我们和他交往，而最最最最可恶的就是你竟然还嫁给了他。你今天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

“有时间会告诉你的，我先下了，韩希回来了。”秦一蓝的头像暗了。

这边的林佳玉急的话都出来了；“你别下，哎，气死我了你。”

苏妍躺在床上，想这一年发生的事。

最初，韩希的妈妈找到苏妍，求苏妍离开韩希，理由很简单也很俗气，韩希妈妈的同事的女儿喜欢韩希，而他妈妈的那个同事有能力资助韩希出国留学。

韩希的妈妈哭着说：“我知道韩希最大的心愿就是出国留学，他八岁那年，他爸爸就丢下我们去了，我省吃俭用的供他上学，吃了多少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可是韩希倔，受多少委屈，他都自己一个人忍着，从不跟我说。他一定也跟你说过他想出国吧。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帮他实现理想，但同时也有一个条件，他只要和我同事的女儿订婚，马上就可以申请出国。”

“孩子，我知道你叫苏妍，我也知道韩希喜欢你，你也喜欢韩希，阿姨不是想棒打鸳鸯，阿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你，我不能跟韩希说，我知道他，我要跟他说，他一定不会同意的，苏妍，阿姨求求你，你离开韩希吧。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他妈妈喋喋不休的话经常会在这样的夜里响起。

每当想起这些，苏妍总会喃喃的说：“好男人多的是，可是韩希只有一个。”

苏妍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我不答应韩希的妈妈，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想起韩希，总会浮现出他离去时那被伤害的决绝的面孔。

韩希妈妈找苏妍的第二天，苏妍向韩希提出分手。韩希当时一脸的疑惑，问她到底为什么。

苏妍告诉他说自己爱上了别人，韩希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当时正好周航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苏妍跑过去拉了周航的手说：“人都来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周航看看韩希，再看看苏妍，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韩希决绝的转身离去。

苏妍看着韩希走远，泪才从眼眶里出来。她就这样和周航认识了。

一年里，苏妍都没有韩希的消息，她也从不去打听，苏妍害怕听到他的消息。

直到一个月前，秦一蓝说她要结婚了。苏妍和林佳玉看着她哈哈大笑，说小妮子想结婚想疯了吧。在她们俩吵吵闹闹的时候，秦一蓝提到的一个名字让她俩彻底静了下来。

苏妍首先转身离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韩希’。

林佳玉半天才反应过来，问：“哪个韩希？”看着秦一蓝的表情，她冲她喊：“疯了你，你嫁谁不行，你去嫁韩希。韩希是苏妍的男朋友。”

秦一蓝看着林佳玉说：“是前男友，是苏妍不要他的。”

“前男友也不行，你让苏妍怎么面对你们？啊？……”

林佳玉和秦一蓝一直吵了半夜，苏妍只听到一句话‘是苏妍不要他的’。

“对啊，是我不要他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秦一蓝。”苏妍躺在床上想。

想完韩希，她又想起了胡海歌，胡海歌最初给她的是震撼，她喜欢他的画，她喜欢他用这么静态的笔调刻画出她内心深处的寂寞和孤单。如果说苏妍开始只是出于对胡海歌才华的赞赏。那么，今天呢，他那么勇敢的表白，如果不是真的情到深处，谁又有这样的勇气？还有他的风筝诗，他才华横溢，人品果敢。她问自己，对胡海歌的感觉是否升华了那么一点儿？

苏妍想着这些，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她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