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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但凡是个稍微胆怯软弱些的,也不会在土匪帮混。
许梓棠考虑半天,还是决定前往溪边,她在那里还有武器没拿——是一把剔骨刀,生锈的那种,刀身足足有她三个胳膊粗,但起码能自卫。
她个子小,途中所经之处,大多数土匪已经和对面打起来了,场面血肉横飞。靠近溪边时,她蓦地看见先前那位肥头大耳的土匪正挥舞着狼牙棒,满面鲜血地和一位陌生男子对拼。土匪手中狼牙棒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发出怒吼。接着,那陌生男人的整个脸便被狼牙棒上的尖刺砸得稀烂,平整的面皮多出无数细小的血窟窿。
另一边,离她不远处,格里鞑正和对面一个大汉搏斗,他手里拿着巨斧,挥砍斩杀,气势汹汹,双目通红。就在这时,格里鞑突然转过头,看见了许梓棠,大声喝道:“到车厢那去!”
周围的其余土匪皆在酣战,只有许梓棠一人暂无对手,听见格里鞑叫自己,她一时愣在了原地。
“愣着作甚?”格里鞑吼道,“去看好车厢!”
说这话时,他的对手趁着间隙,一刀刺向他的左肋骨,好在格里鞑反应极快,险险闪过,两个男人硕大的身躯在战斗间就这样顺势向许梓棠的方向压来。
许梓棠明白了格里鞑的意思,整个土匪帮只有一个马车厢,马和车必会显得十分显眼,容易遭人觊觎。只可惜,她现在连武器都没捡到。
到最后,溪边越发拥挤,她只好放弃不知所踪的剔骨刀,向后撤退。
车厢依旧那么好找,像个巨大的木板箱般孤零零立在那,马车前的两匹马不安地在原地打着响鼻,似乎是受到了现场厮杀氛围的影响。
周围没什么人,许梓棠猫着腰躲在一丛灌木后。她有些犹豫,不知是该按照格里鞑的吩咐去瞧一眼马车内那人的安危,还是继续呆在原地。她看向远处,显然此次敌人不敌土匪帮的凶悍,厮杀声正在逐渐变弱。
若是一会格里鞑看见自己没照他的吩咐守在马车边,定会勃然大怒。于是,她做好了决定,走出灌木向马车靠近。
“你怎么在这?”
许梓棠走出没几步,突然听见一人在和自己说话。她回过头,心中顿时一凉。
——冤家路窄,竟又是那肥头大耳的土匪!
土匪脸上的黑纱不知何时掉落,他此时满身鲜血,但血都不是自己的。
他把狼牙棒搭在肩上,威风凛凛,凶狠又精明的目光盯着许梓棠,粗声粗气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武器呢?”
“武器掉了,”许梓棠压着嗓子扯谎,“格里鞑让我来守马车。”
“没有武器,守什么马车?”土匪对着许梓棠大吼,牙齿间卡着昨日吃剩的松鼠骨头,许梓棠心中发抖。
“小兔崽子,敢和大爷我撒谎!”土匪怒极反笑,“看我不揍得你连妈都认不出来!”他说完这话,狼牙棒从肩头放下。
许梓棠很快看出这次可不是被揍几拳就能了事。她立马后退,希望能够通过马车厢的掩护躲开土匪。
很显然,土匪也看出了她的目的。
“就凭你还想躲过我的狼牙棒?”他张嘴不屑地笑着,“大爷我今日心情好,不妨告诉你,我在这道上混了足足十二年!当初你爷爷我抡武器时,你还在——”
土匪站在许梓棠面前,个子比她高出整整两个头。许梓棠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土匪的阴影掩埋,而土匪则用鼻子对着自己,鼻孔向头牛一样向外喘着粗气。
可是突然间,土匪的鼻子倏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长匕首的刀尖。许梓棠愣住了,她看见土匪的眼神停滞,似乎是始料未及,又像是大梦初醒——
下一秒,鲜血喷溅,土匪百来斤的身躯向着她轰然倒下。
许梓棠连忙侧身,土匪倒下后,身高造就的压迫感顿消,她也看见了杀死土匪的凶手——是一位拿着匕首的男子。
这人的眼神比许梓棠在土匪帮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猥琐,比坏蛋看起来更像坏蛋。他身材精瘦,颧骨突出,手中匕首还在向下淌着血——方才正是这把匕首刺穿了土匪的头颅。
是对面的人,他摸到马车边来了!
危急时刻,许梓棠心下却是门清,她此时也顾不得马车中那人的安危了,趁着土匪倒下就立马向旁边躲。
她脚步刚刚挪开,方才所站立的地面便立马多出一把插着的匕首。
这人的动作比倒下的那土匪还要快,许梓棠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绕过马车,但对面显然不准备给任何机会,直接紧跟而来,匕首直冲着许梓棠的脸。
“哗”的一声,许梓棠侧过头,土匪帮成员专属的黑面纱飘然落地,她的整张脸顿时露了出来。
对方不给丝毫喘息时机,继续扬手刺来,许梓棠继续躲,这次被匕首刃扫中的是她盘起的头发,一头黑发就这样散下。
这一下,那猥琐男人的动作终于是停下了。他“咦?”了一声,声音尖细刺耳,显然是有些疑惑。
接着,他反应过来,桀桀笑道:“搞了半天,竟然是个小妞儿,今日真是有福了。”
许梓棠此时披头散发,五官端正秀美,面容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稚气,唯有墨色的眉锋干净利落,配上漆黑如星的双眼,使整个人带着几分英气凛然的味道。
听到男人语气奸/淫,许梓棠心中顿时一阵恶心,心头却是惶然。
她绕着马车继续躲,男人匕首再次刺出,擦着许梓棠的头皮而过,许梓棠惊得一低头,脖子间的某样东西跟着甩了出来,蹭了一下她的脸,触感冰凉。
“哟?”那人眼中惊喜更甚,目光贪婪,“玉佩?小姑娘,还不快快交来,你若主动给我,我就不杀你。”说完这话,他又嘿嘿怪笑几声,声音难听至极。
许梓棠低下头,用手抚摸着她脖子间的玉佩。那玉佩是来自她母亲的礼物,玉佩上系着红绳,并非翠绿,而是绿得温润,上边刻着一朵海棠花。
她如今被人逼到绝路,原本目光惶惑,可突然间眼中却闪过一丝怒气,像是有细小又扎人的针从中射出。
可那男人却不怒,而是流里流气地说:“哟?我就喜欢这种脾气看着挺大的美人!”
许梓棠恶心得发昏,她想起之前土匪倒下,狼牙棒还落下原地,于是趁这机会低头四下张望,可脚下却空无一物。
她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绕着马车躲了半圈,而那狼牙棒此时正躺在马车的另一头。
“走到通气孔边。”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许梓棠一愣。
“姑娘,是我。”那陌生的声音突然叹道。
许梓棠微微偏过头。
声音来自她的身后,是一位男性,声音低哑,声调虚弱,只比气若游丝强那么几分。
是马车里的人,那人像是在对她耳语一般,说话声只有自己和许梓棠两人听得见,似乎是贴着马车厢的墙壁与她悄声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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